揭往事尘埃落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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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吓了一跳, 刘崇泰正是五老太爷的大名。

    汪氏本来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见五老太爷来了,她忽然爆喝一声, 然后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了过来。

    等她走到五老太爷面前后,双眼淬毒一样看着他。五老太爷面不改色地安慰她,“二嫂, 孩子没了,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 大郎是个好孩子。你要节哀顺变,你还有两个孙子呢。”

    汪氏忽然冷笑,“刘崇泰, 你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吗?”

    五老太爷忽然微笑,“二嫂,咱们好生把孩子发送出去吧。多给他烧些钱纸,希望他在阴间大大方方的, 下辈子去个富贵好人家。”

    汪氏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刘崇泰, 你可真毒啊。”

    五老太爷看向刘文谦, “文谦,你娘痛失长孙,心智有些迷糊了。”

    汪氏继续冷笑,“刘崇泰, 我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怕什么呢。我这辈子,罪也受了, 福也享了。丈夫死了,儿子都和我离心了,如今大孙子也死了。最重要的是,我还要看你这个虚伪的东西在这里道貌岸然。我原来不知道道貌岸然是什么意思,还是听三丫头念书时听到的,当时我觉得这词儿文绉绉的听不懂,现在我知道了,道貌岸然说的可不就是你这样的东西。”

    刘氏族人都瞪大了眼睛,哦豁,族长平日里修身养性,像个隐士君子一样,看这样子,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说的事情?

    岳氏站在一边呢,“二嫂,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二嫂生这么大的气?二嫂跟我说吧,他们男人家心粗。族里事情千头万绪的,他偶有照看不到的,还请二嫂谅解。”

    汪氏看了岳氏一眼,然后垂下了眼帘,“五弟妹,我对不起你。但你记着,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我就是看不惯这人一辈子披着人皮人模狗样的。你和他做了一辈子夫妻,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吧?”

    刘文谦忽然对汪氏说道,“娘,大郎才去,咱们先把他的后事办了吧。就把他葬在爹的身边,让他们祖孙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刘文谦忽然提到死去的二老太爷,就是在提醒汪氏,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了,不能伤及二老太爷的脸面。

    汪氏看向刘文远,“老大,藏着掖着,你爹难道就没受过委屈吗?我做的错事,我认。但为了你爹的脸面,就要让一些罪人逃过吗?凭什么惩罚都是我这一脉来承受,他也该付出代价。”

    刘文谦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汪氏忽然桀桀桀笑了起来,“刘崇泰,看到你孙子死了,你都没有一滴眼泪吗?”

    正在一边忙碌丧事一边竖着耳朵听的族人们都惊呆了,连刘文善父子几个也感觉汪氏大概是疯了。

    族人们立刻兴奋了起来,我滴个乖乖,这是什么惊天秘密?锦南那孩子,怎么成了族长的孙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文善有些生气,“二伯娘,您说的什么话。”

    汪氏冷哼一声,“什么话?我说的实话!你问你爹啊,当年你二伯不在家的时候,他是怎么半夜来敲我的门的。哈哈哈,那时候,你娘还没嫁过来呢。”

    岳氏顿时脸色铁青,她看了一眼五老太爷,见他只是皱紧了眉头,似乎汪氏在胡闹一般。

    汪氏继续道,“老五,你不想承认是吧?我晓得,你觉得丢人。但丢人不丢人的,不都是你干的事。你装什么好人呢,你知道文谦是我们抱回来的,文远是你儿子,你就不让文谦招婿,非让他过继。”

    五老太爷也哼了一声,“二嫂,让文谦过继文远家的三郎,这不是你坚持的吗?”

    汪氏突然喊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心思,我要是知道你在背后做小人,我定然会看紧一些,老二家的就不敢收买稳婆。”

    五老太爷冷笑,“二嫂,你都是好人,坏事都是我做的。就算文远夺了文谦的家业,享福的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汪氏见他死不承认,“你说那么多没用,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你孙子死了,你还在这里装个好人,好像和你没一点关系一样。”

    岳氏忽然问五老太爷,“二嫂说的是真的吗?”

    五老太爷看向岳氏,“她糊涂了。”岳氏心里顿时明白了,他只说汪氏糊涂了,并没说汪氏说的不对。

    岳氏双眼冷冰冰地看着他,然后一句话不说,忽然转身而去。

    汪氏继续笑,“老五啊,你这辈子也怪能的,一辈子都能装个好人。多少人装好人装不了几天,顶多也就三两年,谁能跟你似的,装一辈子都没露馅。”

    汪氏记得很清楚,年轻的时候,这个人白天看到了她,就跟才认识一样,规规矩矩行礼。到了夜里他过来了,顿时又换了副面孔。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此人是个有城府之人。可她也不敢随意就说不让他来了,万一他报复起来,自己受不住。谁知她很快就怀上了,正好,岳氏进门了,五老太爷连告别都没有,说不来就不来了。

    从此,二人一刀两断。后面三十多年,五老太爷就像二人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汪氏有了两个儿子,二老太爷开始经常回家,她也收心好生过起日子来。

    后来她明白了,二老太爷不管天多晚都回来,就是不想她再去找别人。想到这里,汪氏就觉得心痛。她伤了他的心,她却全然不知。眼前这个畜生,可能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和窑姐儿一样吧,给他成亲前解闷用的。

    正说着呢,四老太爷和九老太爷也来了。

    四老太爷听到了一耳朵,他虽然也知道刘文远不是二老太爷亲生,但也没打听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反正二老太爷不能生,他认下了这个儿子,旁人无权干涉。

    听见汪氏这样说,四老太爷爆喝,“二嫂,休得胡说!”

    汪氏摸了摸棺木,“正老,老四老九你们都来了。趁着大家都在,我来告诉你们,你们不用再猜了,文远就是老五的儿子。”

    五老太爷眯起眼睛看着汪氏,“二嫂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文远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九老太爷看看汪氏,又看看五老太爷,心里打起鼓来,老天爷,难道他二人之间,真有鬼?

    刘文远忽然喊道,“娘!”

    汪氏看向他,“文远,娘对不起你。你爹身子不好,我一直没孩子,我先抱了你大哥,后有了你。你大哥是你爹和我一起抱回来的,你,你是娘和你五叔生的。你爹委屈了一辈子,却一个字都没说。我是个罪人,我对不起你爹,我对不你,更对不起大郎。大郎就是心里不平,才屡次去找你五叔,去找他家里几个孙子玩。可谁知道,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意外。要是我早点说出来,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汪氏顿时又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站在院子里静静不动。

    过了半晌,汪氏从地上爬了起来,“刘崇泰,你这个畜生,你装什么好人!当年若不是你趁着你二哥不在家一次次来找我,我岂能走错路。你提了裤子就不认账,你二哥知道自己不能生,自己咽下委屈,悄悄帮你把儿子养大,给他娶媳妇,你却包藏祸心。若是你一口回绝文谦过继的事儿,文远和他婆娘怎么会起了心思去害元宝母子两个,更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五老太爷听见她说的粗鲁,顿时丢失了平日的风范,脸色铁青,声音也大了起来,“二嫂,不是你把文远父子几个惯的无法无天,他们会整日想谋夺文谦的家业吗?”

    五老太爷也觉得冤枉,刘大郎整日去问他要银子,他已经烦不胜烦。他甚至都想好了妙招,不行就找个理由把这个孙子逐出刘氏宗族,一个被家族赶出来的人,谁还能信他的话呢。既能解决麻烦,还不会连累到自己。可还没等到他动手呢,老天爷就把他收了。他一听到消息就觉得不妙,这个当口,他孙子刘锦忠也跟着一起去的,汪氏必定会以为是他授意的。万一她不管不顾报复起来,自己岂不毫无招架之力。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退无可退。

    汪氏对着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呸,不是你暗地里撺掇,大郎能去衙门告状?”

    五老太爷冷笑,“在二嫂眼里,什么都是我的错。文远出生是我的错,徐氏要害元宝母子是我的错,大郎去告状是我的错,反正二嫂是没错的。”

    汪氏拿帕子在脸上随意揉了两把,“我当然有错的,我最大的错是不守妇道,受了你的引诱办下错事。老天爷已经惩罚我了,接下来该你受罚了。”

    五老太爷见她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说,转身拂袖而去。本来周围围了一圈的人,他所到之处,大伙儿顿时都让开一条路。

    九老太爷见族人都在看热闹,大声说道,“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文谦他娘没了孙子,脑子坏了。你们都是姓刘的,谁家没有儿女,要是外头传出去什么,你们谁家难道还能有个好?这雪这么大,赶紧把棚子搭起来。该买菜的去买菜,该缝孝衣的缝孝衣,傻站着干什么。”

    刘氏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来族里有事,都是五老太爷和岳氏做主。现在五老太爷正在和汪氏扯皮呢,岳氏也回去了。众人正因为没了管事的手足无措,忽然九老太爷来发号施令,立刻都再次忙活起来。

    九老太爷带着刘文谦夫妇把事情操办起来,刘大郎没有儿子,只有李氏和两个弟弟给他守灵。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刘文谦请的哀事班子奏起了哀乐,厨房里上了简单的晚饭。

    堂兄死了,刘悦薇也不能不露脸。她让刘悦蓁在家里看着弟弟妹妹,自己过来在棺木面前烧了几张纸。

    刘悦薇觉得刘大郎死的奇怪,好好的就要去打猎,吃口蛇肉就毒死了。

    但刘悦薇懒得管,就算刘大郎的死因有问题,跑不了就是五老太爷的手脚。哼,你们祖孙之间的帐,你们拿着算盘慢慢算吧。给刘大郎讨公道,也不该是她的事情。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刘大郎就像条毒蛇一样,刘文谦一死,他就大杀四方。

    刘悦薇烧了两张纸就回去了,连饭都没吃。魏氏要回家奶孩子,把事情托付给了九老太太,自己先回来了。

    刘文谦直忙到深夜才回来,女儿们都不在,两个小的也睡着了。

    魏氏问他,“官人吃饭了没?”

    刘文谦点头,“略微吃了两口。”

    魏氏又问,“如何了?”

    刘文谦沉声回答,“我给了银子,九叔和九婶子操持的。我们已经分宗了,不该我插手。”

    魏氏叹了口气,“大郎这孩子前些日子还凶的了不得,说没了就没了。”

    刘文谦顿了一下,“娘子,明儿开始你就别去二房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薇丫头要出门子了,你带她在家里教一些管家的事情。”

    魏氏悄悄捅了捅他,“官人,你是不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刘文谦点头,“老二要验尸,我总不能拦着。眼见着咱们家就要办喜事了,这是刘家内里的事情,若是闹大了,薇儿还怎么出嫁?外人可不管我们是不是分宗了。仵作今儿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我给了他钱,他自然不会当面说出什么问题。但出去后他告诉了管家,大郎吃蛇肉之前还喝了酒,那酒里,似乎有些耗子药。”

    魏氏心里一惊,“那酒,那酒是哪里来的?”

    刘文谦冷笑,“那酒,就是五叔的孙子锦忠带去的。”

    魏氏奇怪,“一群小子在一起喝酒吃肉,不可能单是大郎一个人喝了酒啊。”

    刘文谦叹了口气,“大郎是老大,众人自然让他先喝了,可他才喝了两口,就毒发了,旁人哪里还想得到喝酒吃肉的事情,立刻忙着把他往回抬。后面我让人去找,只找到个空酒壶,里头的酒都洒了。”

    魏氏问,“官人,这事儿,你要告诉老二吗?”

    刘文谦想了想,“先把薇儿的事情办了再说,但目前的情况是,这事儿不知道是不是锦忠做的。”

    魏氏嗯了一声,“时候不早了,官人早些歇着吧。”

    刘大郎的丧事办的很快,他年轻,又横死,说起来不大吉利。九老太爷找了和尚道士念了一天的经,消了业障后直接送上了山。

    等刘大郎送上山了,刘文远就不走了,连花氏和四郎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当初惩罚他去守祖坟山的是五老太爷,但五老太爷被汪氏把面子里子全部扒下来了,这会子他说的话自然也不管用了。

    刘文远失了长子,满心愤懑,谁还敢说让他回祖坟山的事儿,他正想找人打架呢!

    他一回来,二房顿时有了主心骨。李氏新寡,一个人呆呆地守在屋子里。原来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现在她无心理事,都交给了汪氏的两个婆子。

    但花氏回来后,见徐氏不在,顿时蠢蠢欲动了起来。她若有若无地一样样插手家里的事情,婆子们也不想当家,干脆都听她的,没过几天,花氏竟然在家里当家做主了起来。

    五老太爷那天被汪氏骂了之后就直接回家了,然后再没出过门。

    他把自己关在他待客用的小厅堂里,谁来都不见。岳氏比他提前一步回来的,回来后躺下了。

    岳氏觉得自己这辈子太讽刺了,都说她嫁给了刘家最好的子弟,长得好,读过书,家里略有薄产。说话斯文有礼,待人接物也是个中翘楚。

    从成亲到现在,三十多年了,五老太爷从来没有和她生过气。就算她偶尔闹小脾气,他也是一笑而过。从年轻时起,他就是族长了。岳氏见到自己的丈夫在族里一言九鼎,心里骄傲、自豪,越发觉得自己嫁的好。

    可今日汪氏当面说刘文远是她丈夫的儿子,岳氏想和汪氏吵架,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只觉得愤怒,她心里眼里的那个完美丈夫,居然干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算算时间,那时候,她还没嫁过来呢,他一个小叔子,就和族嫂好上了,还让人家给他生了儿子。

    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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