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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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长老的身份成为上宾,得知越来越多的秘密。

    他开始收集散落世间的天玺。

    他与天雍神殿、名商巨贾交友。渐渐积累势力,渗透清心道,并将势力触角慎入四国王室、皇族之中。他鼓动四方王族重新修建四大祭塔,更在天雍神殿里以钦看天相之名设立了种种仪器、星轨。

    再后来,怀曦又换了不知多少次身份、名字。

    每一次的身份蜕变都让他离最初的自己越来越远。就连曾经的名字,也已经变得陌生而遥远。

    唯有“楚郁”二字,始终铭记在心。

    每次占据一个新的身份,他都会将那个“郁”字融入其中,作为对过去的一种执念缅怀。

    就这么又过了几百年。

    他的身体再次衰老。恰逢月华城中,有一个五岁男童不慎摔下山崖。男童名叫姜蚀,与姐姐姜蚕相依为命。

    那夜,怀曦再次睁开了眼睛。

    “姜蚀,奇怪的名字。”

    他低声自语:“……姜郁时,倒是听着还不错。”

    ……

    黑光磷火中所有记忆,到此终结。

    只剩几段非常零碎的画面一闪而过。有姜蚀年少时与姐姐姜蚕一起去摘橘子的午后时光。有国师在华都皇宫之中抱着年幼的天子悠闲煮茶的画面。有他与大司祭在残垣断壁中对峙,还有他在华都城墙上被燕止一杖捅穿的场景——

    “姜郁时”终于也死了,尸体被留在城下。

    而如今的怀曦,又占据了年轻宴氏天子的身体。身边还站着女祭司白惊羽,以及樱懿、傅朱赢等人的傀儡。眼前摆着天象仪和星轨,不知又在做什么阵法,触目惊心。

    记忆彻底结束。

    “阿寒,没事吧?”

    慕广寒摇了摇头,努力稳住身子。

    只觉之前在幻境之中感受到的,那一张密不透风、暗中纠缠着他命运的网,终于被他捉到了一根小小线头。

    “怀曦就是姜郁时,而姜郁时……又是姜蚀。”

    “姜蚀是楚丹樨的舅舅,我小时候就见过他。”

    众人皆惊。

    可虽见过,慕广寒那时候毕竟还太小。只依稀记得丹桂飘香的小院,姜蚕喝着桂花蜜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玩时,她的弟弟姜蚀偶尔也会出现。

    姜蚀偶尔也会跟慕广寒说话,会蹲下来摸他的头。但尽管唇角总是笑着,眼中却从来无丝毫笑意。

    再后来,姜蚀亲手抱着他,把他放上祭坛……

    “呜……”

    燕王扶住他:“阿寒!”

    那瓶“浮光”忘情药的力量强大,慕广寒努力去想幼时记忆时,总会细密头疼。慕广寒努力咬牙忍住那刺痛,拼命回想小时祭坛那日,姜蚀脸上的神情。

    那时他五岁,按说不该记得。但是为什么,他就是记得,姜蚀笑了……?

    在他遭受神罚,挣扎在铺天盖地的痛苦中时,姜蚀笑了。

    微微勾起唇角,隐隐疯狂、但极度愉悦。同时幻境中姜郁时的大笑的声音也再度浮现,在他耳边哑着嗓子发疯一样喃喃:“你这一世,明明什么都和我当初一模一样……”

    可他这一世,按照命灯,本是最为平淡幸福的人生。

    守着心爱之人平凡终老。没有毁容,没有孤寂,没有献祭。

    有人强行改变了他的命数。

    他本以为,罪魁祸首是楚丹樨的父亲。可如今终于知道——楚晨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幕后黑手是他,是姜蚀!!!

    “……”

    又是一阵头痛欲裂。

    燕止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皱眉抱起:“阿寒,若是头痛,就不想了。”

    慕广寒痛得浑身冷汗,却不愿停下思绪。始终有一个问题,他至今从姜郁时的记忆里仍未能得到答案——到底姜郁时对他,为何怀有如此深重的恨意?

    幻境之中,只言片语。

    姜郁时好像说过,曾经将他凌迟、剔出白骨。慕广寒没有这段记忆,因此这段记忆的落点多半是在他另一段失忆的日子,也就是七年前——

    七年前,他一直以为那时发生的事,不过是他在南越完婚,又不知是何原因分手。

    可如今综合种种线索,当年在南越,应该不止有一场大婚,还有天火地裂的灭世异动,更有姜郁时的阴谋。

    慕广寒咬着牙,头痛欲裂,思绪也开始混乱。

    突然发现眼前这一切,大婚、灾变、姜郁时……一切竟与眼前状况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仿佛一场轮回。

    可是。

    他还是不懂。

    就算他在七年前,曾与大司祭已经一起阻碍了姜郁时的阴谋。也不可能是姜郁时从他五岁就开始阴

    谋害他,为他设计了“一模一样()”悲惨人生的理由。

    可,若说姜郁时人生真正的血海深仇,已是在另一个寰宇,在五百年前。

    又能与他什么相干???

    ……

    不知道。

    繁杂的信息太多,处理不过来。

    阿寒。你累坏了,乖,有什么明天再想。()”

    慕广寒困得很,却还是挣扎着交代:“燕止,回忆最后……姜郁时如今所在之处,宫殿之外那些山峦形状……像是连绵猫耳一般。若能寻访到那处地形,或许就能寻到他如今的藏身之所。”

    “阿铃她们也都看到了,务必早早带人,去找……”

    “嗯。”

    “找寻途中,说不定还能从樱懿处,得到更多消息。”

    “嗯。阿寒,交给我,睡吧。”

    慕广寒就这么跌入了黑暗。

    一开始,他睡得并不太安稳。做了噩梦,身体也僵冷。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捞进温暖的怀抱,像躺在暖流中被包裹着一般,他才终于安心甜甜地睡着。

    醒来时,慕广寒晕晕乎乎,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甚至有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西凉簌城的夜晚。他抬起眼,身边正睡得头发凌乱、没有眼睛的西凉大兔子。

    他晕乎乎,手指伸过去,顽皮又新奇地划过那优美的唇,从唇瓣一路轻轻摸到唇角。正想着偷偷亲一口,忽然一僵,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西凉。

    而此时距离簌城的夜,也已过了好久。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

    他们抱过,也亲过。同生共死,还成了亲……

    慕广寒突然脑子里放烟花,不敢想象自己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可下一刻,他突然觉得被窝里过于滚烫,而手脚交缠燕止的肌肤,热得有些烫手。

    燕止一直体温很高。

    但好像也不至于,会热到这种程度……?

    ……

    燕止病了。

    这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邵霄凌携师远廖前来探望,两个傻子双双感慨:“真稀奇,他……也会生病啊?”

    慕广寒:“……”

    本来,燕止就在幻境里受了重伤。躺了十几天刚醒,又陪着他看了一整天的记忆幻梦,之后更不知替他安排了多少事情,处理了多少公务。

    伤愈之身这么折腾,不病倒才奇怪。

    也就这群人,一个个只觉稀奇。也不看看,燕止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大小受了多少伤。身体透支很奇怪吗?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有人太过强大又所向披靡,很少有人会在乎他累不累、难不难受,更少有人会想到要心疼他。

    ……

    之后整天,慕广寒都陪着燕止。

    给他降温擦身,时不时用布巾湿润他干涸的唇。至于跟姜郁时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他决定暂时先不想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关心关

    ()    心燕止。

    真的!这世上越是没人心疼燕止,他更该多来心疼。越是没有人在意他,他越该更加在意才是!

    慕广寒越想越觉得懊恼,他明明通读了那本《论策》,可那上面的本事,他至今还一个也没来及用在燕止身上。

    明明眼下最该做的事,是珍惜每一天,想尽一切办法在意他爱护他,早早就该看出他生病发热,而不是等他病得不省人事才发现!

    ……前车之鉴,人未必真有那么多时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很多美好的东西都可能转瞬即逝,一丝一毫都浪费不得。

    而他,还没有来及好好宠燕止,带他游玩、到处吃食、逗他开心。就连杏花小屋一起烧火做饭,给他制作月华城美食的愿望,至今都还没有实现。

    更不要说。

    他总觉得燕止了解他,远比他了解燕止多……

    燕止是个谜,一本至今他都无法彻底读懂的书。他真怕自己不够努力,直到最后都没能彻底弄懂他。

    可又真的,不想有那样的遗憾。

    “燕止……”慕广寒垂眸哦拿起燕王滚烫的手,在脸颊蹭了蹭,末了,手心轻轻啄了啄。

    他得努力弄懂他才行。

    因为,既然已经决定把一切交给燕止,他自然也要有同样的实力,伸开双手接住燕止的全部。

    一天后,燕止终于醒了。

    “你这个人,下次病了要跟我说,”慕广寒端来热了几次的粥,“饿坏了吧?快吃点!”

    燕止倒是一醒就胃口不错,喝了整整两大碗。

    慕广寒刚想表扬他,就见他翻身下床。

    “你干什么!”

    他赶紧把人摁回床上,燕止道:“那猫耳山峦,我之前征战见过。似是在西凉、北幽边界一带……若是亲去必能找到。”

    “行行行,”慕广寒赶紧再次摁住他,“不急,红药和阿铃已经出发去找了,还带了何常祺和拓跋星雨。”

    “你旧伤未愈,烧也没退,乖乖继续躺好养病,才是正事!”

    “我身体无事。”燕止道,“他们几个未必见过那山,还是我去。”

    “燕止……”

    “早日找到姜郁时,也好早日揭穿其阴谋、弄清楚你疑惑之事。早日了结,你也少受些苦。”

    “……”

    冬日阳光澄澈,透过花窗打在脸上,很暖。微微有些发烫。

    慕广寒心里跟着暖暖的,小声说:“嗯,不急。”

    燕止皱眉:“怎能不急?”

    慕广寒不说话,只瞧着他。这个人的表情竟然直到此刻,仍旧是平淡而就事论事的模样,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一些……类似情话的东西。

    慕广寒实在是,心里酸软得很。

    忽然掀开被角就一骨碌爬上了人家的床。有人身体微烫,而他正好很凉,抱上去做冰袋刚刚好。

    他难得那样主动地靠近燕止,心里扑通扑通跳,眼睛

    明亮。

    所以……就这么担心?

    原来西凉燕王(),也有心急乱绪的人和事?()_[((),能让他失了方寸。

    ……就那么害怕来不及破解国师阴谋,怕他会早起死,以至于连平日里的冷静都没了。怪不得生病。

    就,那么在乎啊。

    但慕广寒心里丧良心,嘴上可不敢那么丧良心,乖巧抱着他的腰小小声一脸真诚:“真的不用心急,不能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你看,我不是还在身边么。”

    “我保证,再也不胡乱回忆往事了,不会受苦。”

    “你也乖,你这身体真要多养两天才行。放宽心,先睡一觉,等养好身体咱们再一起去找,嗯?”

    “……”

    以他们两个一向的默契程度,燕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讨好又心虚的调调,燕王已经在磨牙准备咬人了。

    半晌,他叹了一声。

    但随即,又笑了笑。在被子里伸手,一把将慕广寒揽住,然后——真就乖乖睡了!

    这。

    燕王不愧是燕王。

    有那么一瞬间,慕广寒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燕止从刚才的急到不急,明显出现了燕王身上专有的,一个“瞬间想开”的过程。

    燕王永远这样,神奇兔兔天不怕地不怕。

    所有事不用人劝,他自己就想开了。

    “……”

    但,他又到底是想开了什么?

    慕广寒无论怎么想,倘若两人易位,他绝对是无论对方怎么劝都一定会坚持立即出发,不赶紧找到姜郁时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且誓不罢休的。

    当然不是说燕王能睡着就不好。燕王能睡着,这太好了,好得不行。

    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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