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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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丝并不是在与魏泱怄气,她知晓自己在魏泱跟前排不上名号,也实在没有资格恃宠而骄,所以此刻面容里的恹恹之色乃是发自肺腑。

    哪怕是遭受过、历经过这么多的嗤笑与欺.辱,倾丝依旧无法对此泰然处之,爹爹和娘亲生前将她宠成了掌上明珠,不曾想今时今日的她却要在乾国公府里寄人篱下、饱受冷眼与讥讽。

    若爹娘在天有灵,必定会疼惜得连连落泪吧。

    魏泱染着讥诮的笑声刚刚响起,正当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漫上心头时,他肆意而起,意图将博古架上摆着的那一屉宝玉尽数赠予倾丝时,翘头案前立着的倾丝却已朝他盈盈一礼,瞧着是要作势离去的模样。

    变故陡生,沉浸在喜悦里的魏泱根本不知晓倾丝突然离去的原因。

    况且倾丝也不是个多么能掩藏面容神色的女子,她欢喜时那双水汪汪的杏眸会如朝霞绽放般流溢生姿,端着矜持瞧人时盈盈怯怯的体态又像极了暮春里的一朵娇花,如今颦着柳眉的伤怮模样里又藏着些令人心悸的脆弱。

    仿佛她是冬日里渡到初春的一片薄淡的雪花,暖融融的春光一拂,便要彻底消弭个干净了。

    “魏世子若真不喜欢这扇套,便扔了吧。”倾丝到底是还存有几分少女的娇憨之气,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真被魏泱这么奚落一场,不免露出几分小女儿的气性来。

    若魏泱是个情场老手,或是深谙女子心思之人,此刻必然能从倾丝眉目含怒的面色里瞧见几分端倪,或许赔笑劝哄一番,又或是将自己心内极喜欢这扇套的真心话说出口,便能引得倾丝回转心意。

    偏偏他性子阴晴不定,又从不曾将心思放在男女情.爱之事上,往日里也只有旁人捧着他、顺着他的时候,甚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摆脸子。

    所以哪怕此刻魏泱心里千万个不愿让倾丝离去,他却也只是紧绷着俊白的面色,愠怒着一言不发。

    倾丝说完这话之后,便悄然地退出了书房。等走到空旷开阔的廊道上时,嗅到了那点清雅沁人的花香,心绪陡然开朗松快了几分。

    她到底还是害怕这权势威重的魏泱,况且像他这样眼高于顶的王孙公子,也的确太难讨好了一些。

    最关键的是,他虽出身好、样貌家,前途一片坦荡,可倾丝却半点也不喜欢这样高高在上的男子。

    此时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廊道上来回眺望庭院内景色的绛玉也发现了倾丝的存在,她瞪圆了眸子,一脸惊讶地问:“林姑娘怎么出来了?”

    他家爷左盼右盼才盼来了倾丝姑娘,怎么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将人家放出了书房?

    倾丝虽在魏泱这儿碰了壁,可却不会将心内的郁涩发泄到无辜的绛玉身上去,况且绛玉几次三番地对她施以援手,倾丝阖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绛玉姐姐,我就先回月华阁了。”倾丝朝她笑笑,已是在竭力掩饰面容里的尴尬。

    她这话说的语焉不详,绛玉约莫猜测出是她与魏泱之间闹了什么不愉快,又见书房里的魏泱没有要出来阻拦她的意思,当下也只能叹了口气,道:“那奴婢送一送您。”

    绛玉甚至还在路过书房的窗牖时特意扬高了些声量,以此来给魏泱一个提醒。只可惜书房内的魏泱根本没有半点要动作的意思,只是冷着脸目睹着倾丝的离去。

    这时,耳房里的冬儿和珠绮俱都小跑着跟上了倾丝的脚步。

    斜风狂舞乱做,吹得庭院里的青玉树枝桠窸窣作响。绛玉在青石台阶上立了许久,等耳边响起一阵瓷瓶被砸碎的清脆声响后,她才回过了神。

    声响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绛玉甚至都不用走进书房去瞧里头的景象,便知晓此时的魏泱必然是在拿那无辜的瓷瓶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她家爷自出生至今皆是顺风顺水,除了当初胡御史那一遭事外,便是在倾丝姑娘这儿碰了壁。

    魏泱盛怒时,连绛玉也不敢贸然进屋。

    约莫等了一刻钟后,绛玉才敢走进书房去瞧魏泱的情状,正逢刁嬷嬷来给魏泱送些吃食糕点,一见绛玉惨白的脸色便追问她发生了何事。

    绛玉只得把方才倾丝来访,又匆匆离去,之后爷发了一通邪火的事统统说了出口。

    刁嬷嬷立时冷着脸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了绛玉,半晌只道:“公主的意思是,爷若瞧上了那林氏女的美貌,想怎么任性都由他去,只是万万不能对个身份如此卑微的女子动情。”

    魏国公世子夫人一位必定要由个身份贵重、人品端庄的贵女担任才是,像林倾丝这样出身的貌美女子,至多只能做魏泱的妾而已。

    “奴婢明白。”绛玉答道。

    刁嬷嬷见她如此柔顺,话语也和缓了不少,只道:“下回不必给那位林氏女通传,也别让她总是在爷跟前晃眼。”

    “是。”

    说罢,刁嬷嬷便走进了书房。

    她一进屋便瞧见了翘头案旁一地狼藉的瓷瓶碎片,而立在碎片中央的魏泱却是持着一双冰冷刺骨的寒眸,忍着汹涌的怒问她:“嬷嬷来做什么?”

    刁嬷嬷还算了解魏泱的脾性,当下便拿捏着他的七寸开口道:“爷忘了,今日是胡御史的忌日,老奴才去普济寺的后山瞧了胡夫人。”

    这话一出,方才还怒意凛凛的魏泱如同被人抽去了脊骨般塌了下来,人瞧着也萎靡颓丧了几分,胸膛里凌然的怒意也只剩满心的歉疚。

    “劳烦嬷嬷了。”魏泱愣愣地开口道。男女有别,胡夫人与胡小姐历经如此艰难的变故,能侥幸留下一条命来已是傅国公与英瑰公主在背后使了大力的缘故。

    这些年魏泱因胡御史的死郁郁难平,又将手边大半的银子花在了胡御史的女眷身上,可这流水般的银子填了进去,魏泱心中的歉疚却没有因此而削减半分。

    伺候他的小厮和奴婢们都怕极了他喜怒无常的阴戾性子,入刑部这两年他还得了个“玉面阎罗”的名称,概因他铁面无私,审讯犯人时的手段又狠辣无情,仿佛是手里沾的血越多,就能盖过胡御史被施以极刑时流在他心口的鲜血一般。

    刁嬷嬷明白他心里的苦楚,所以每当魏泱露出几分难以自制的疯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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