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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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牢天窗大开,上升梯消失在视野,再难看到那道身影,林枭颓然地低下头。

    不知道痛苦了多久,只知道天窗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而后梯子处终于传来动静。

    下行的梯子带来了手下人,手臂架着只飞鹰,于高台上行礼:“统领,北方有信。”

    说完这句话,精铁臂膀一震,令飞鹰离开。

    鹰眼立刻识别出主人的位置,展开翅膀,俯冲向下,临近锁链又悬停于空中,亮了亮腿上绑着的竹筒。

    奈何当事人无动于衷,就只能飞到她的肩膀上,用锋利的爪子抓握了一下。

    林枭这才抬起丧气郁结的脸,这张脸在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

    她从飞鹰身上取下竹筒。

    因为关在水牢里没有东西犒劳这位,脑袋被啄了两下。

    直至一鹰一人离开,林枭才打开竹筒。

    她本意兴阑珊,却在触及纸上‘哈哈’的字样时,扭曲了表情。

    信纸被她团紧,团紧再团紧。

    刚看一眼,她就知道这信是谁写的,也确定这信大约都是废话。

    难为姜纨远在天边还能专门来信笑话她。

    那夜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纸团被扔进水中,又于水中展开,字迹晕了出来。

    林枭看到了余下的字。

    和她所料一样,信纸四分之三都是嘲笑。

    就连最后一行也表达着姜纨对她女扮男装,自食恶果的嘲弄,道她不男不女,想爱不敢爱,却和情敌较劲,让自己下不来台……

    又讽刺她,女儿家的便利都不要了,却没有抛却儿女情长,实在是个笑话。

    字字句句无一不是戳人肺管子,林枭咬牙,若姜纨在此,她一定和她打一架!

    她以为她不想恢复身份吗?!

    她做梦都想正大光明的诉说爱意,也好过大人真以为她去了情爱!

    是,成为男人确实可以更快地建功立业,但虎枭军和其他军队不一样,特设暗部令女子参军,她完全有机会和姜纨一样。

    偏林枭一个人混在了枭师明面,以男子的身份,得到大人传道授业,得到大人悉心栽培。

    一开始还好,她比任何人都得大人心,也更为亲近,可谁承想当日之表态大人信以为真令她彻底绝了后路,竟然真的将她当做男子教养,为防她重回老路,又不许她动情。

    林枭胸中郁闷,痛不欲生。

    这一切都怪年少时的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把自己和大人都算计了进去。

    如今想来,那些事最终把她逼成这副模样。

    …

    往前数年,林枭还叫林鸢,五岁之前都在荆州生活,因而她熟悉那里的一切。

    父亲是荆州主管粮仓的官员,地位非比寻常,天下虽未彻底大乱,但已经有许多人盯上了他。

    多地起兵谋反的声浪一天比一天强烈,父亲谨小慎微,躲过一波又一波拉拢,却没躲过林氏分支的觊觎。

    林氏五代而迁,如今早已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五代,各支之间缘分浅薄。

    族叔林元昭之父外放交州当官,而他自己却长留荆州,以族内事务的名目和其他林氏分支取得联系,也包括她父亲。

    他道民不聊生,林氏应同气连枝,希望各支加强联系,从而报团取暖。

    因为来往频繁,又有稀薄的血缘加持,他一步步取得父亲信任,之后更是不惜病急乱投医让两支联姻,让关系更紧密。

    他承诺其子林景焕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两家共同携手。

    父亲考虑到老林公与他同朝为官,曾提拔过他,也考虑到林元昭这支在林氏家族的影响力,他们最终应允了联姻。

    娃娃亲需小办一桌,两家坐下来熟悉熟悉,也让她看看林景焕是何模样。

    她年幼无知当看新鲜,可林元昭满腹算计,趁着父亲心防打开,套出了荆州舆图和粮仓的分布图在哪。

    当夜,这条毒蛇便策划了搬空粮仓。

    粮仓被搬,荆州大乱。

    她的父母被抢粮的荆州百姓踩踏而死,而她与林景焕在一处,侥幸活了下来。

    父母死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各地爆发动乱,天下即将四分五裂。而林元昭不声不响回了交州,一改暗中行事,与交州势力大打出手。

    当然这事与她无关,她只是被带回了交州抚养。

    虽然年纪小对父母的死一知半解,但看到从林府进出的粮食上用着有荆州徽记的麻袋,她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奈何人小力微,连抱怨都不敢,甚至心底的疑窦都叫她悄悄藏了起来。

    她唯一能傍身的好像只有那桩婚约,因为急于寻找依靠自然念念不忘,可府里的人早就在有心人的安排下淡去此事。

    甚至为了达到分开的效果,她和林景焕再没有见过,哪怕住在一个府邸,也隔着人群,各自衣角都是错开的。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因无人教导而说不上来,但心中总归是荒芜不安的。

    这样惶惶无依的日子过了八年,终于在林元昭对外宣布她是他女儿而非儿媳尘埃落定。

    她被否了。

    被退婚了。

    林鸢不可置信中夹杂着凄怆,和不解。

    为什么要悔婚?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为他女儿?他究竟想做什么?

    可她又不敢问,于是又一次错失探究真相的机会,继续被人摆布着。

    一直到她莫名与荆州豪强订下婚约,她才明白林元昭想借她打回荆州内部,只因她是已故荆州粮官之女,那里有她父亲的同僚、亲友。

    有了她这个名目,怎么都比他自己打开荆州局面要好。

    林鸢不知这桩婚事算什么,也无法接受。

    她只觉得自己像一颗棋子,任人摆布。

    林鸢素来谨小慎微,这一次却生出怨怼。

    她心里生出一种声音让她和林元昭对着干。

    于是在面对交州其他世族递来的橄榄枝,她接下了。

    唐佳玉在其中相貌最好,家世也不错。

    他会说甜言蜜语,填补了林鸢心底的空虚,他行事处处以她为先,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尊重……

    十三岁的年纪,最容易被风花雪月乱心,她也不例外。

    而且为了反抗那桩婚约,她更加愿意同唐佳玉在一起。

    好像和他在一起她就赢了,出格又刺激。

    他劝她悔婚,她自然应允。

    可事实是林元昭绝不会让她破坏自己的盘算。

    即使他还在为交州九郡一海的归属头疼,他也要将她拉入下一步计划中。

    所以林元昭不同意她和唐佳玉在一起。

    但是凭什么?

    有过一回反抗经历的她,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并提议私奔,去荆州。

    私奔是更加胆大妄为的事,她以为要软磨硬泡一会,谁知道唐佳玉竟然同意了!

    那时她觉得他一定爱惨了自己。

    她也更喜欢这个人了。

    可到了交州边境,又发生了意外。

    ‘林元昭之女’竟然在当天出席了世家宴请。

    “你不是林公的女儿吗?!为什么他不来追你还让人顶替了你?!”唐佳玉大为震惊。

    林鸢也终于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只消对方一句话,就抹了她的存在。

    “我只是他的义女。” 她只能解释。

    林鸢以为唐佳玉会抛弃她,可他只是乱了片刻又恢复镇定,还说会按照原计划带她回荆州。

    一瞬间,感动,喜悦,和难言的安全感包裹全身,让林鸢狠狠动了心。

    那是比喜欢这样浮于表面还要深沉的感情,是患难与共后才能衍生出的真情。

    总之,那一刻,她真的爱上了眼前这个人。

    可这趟出逃的旅途在第三天出了意外,两个人被迷晕,并被带到了徐州。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急需有个人依靠,于是拼命寻找唐佳玉,却因被关在某个帐子中无能为力。

    之后她才知道这帐子归属徐州军营,被人称作极乐窝,进来的人绝不可能出去,除非出门‘接客’。

    所谓‘接客’也是天南海北地接,只要有人需要,只要那人有钱。

    林鸢想问自己为什么在这,可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只教她卖笑卖身的方法。

    林鸢哪里能接受。

    于是她反抗,拒绝。

    却因此被关入地牢毒打。

    人在绝境时会回溯一生最甜蜜的时刻。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唐佳玉曲意逢迎,后来不离不弃的那段日子最为快活。

    幼年记忆毕竟太过久远,很多人很多事都随着家庭巨变让她刻意遗忘,所以唯有唐佳玉是她那时的希望。

    她希望,他像救世的英雄,突然出现,带她离开。

    这样的念想在皮开肉绽时,在碎骨毁容时,又在炎症让她发烧时,格外强烈。

    她需要他,她好想他。

    她每分每秒都在祈祷,脑子都在印刻唐佳玉的容貌。

    终于有一天,头顶一声巨响触及地牢表层,而后又什么东西冲破了,带来了久违的光彩。

    有个人真的来救她于水火了。

    地牢常年黑暗,她的眼睛遇见强光一时失去色感,但她觉得是唐佳玉来救她了。

    任何言语都不足以说明她那时有多激动。

    可惜没能等眼睛恢复看一眼他,她又因伤昏迷了。

    伤重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听不见看不见,但她感觉自己要痛死了。

    尤其是手骨、腿骨。

    这样的疼一直持续了很久,后来才平息了下来,而她也为此昏迷了半个月才醒来。

    只是醒来等待她的不是唐佳玉,而救她的好像也不是他。

    而是某个进驻徐州的势力,主将还有‘鬼修罗’之称。

    林鸢懵了。

    所以唐佳玉呢?

    她还是要找他。

    但那个救命恩人也要找。

    她积极治伤,同时打听两个人下落。

    那几名大夫见识过虎枭军的可怕,所以对主将带来的伤者处处讨好,她想要的情报自然努力打听。

    结果却是只知道虎枭军在徐州境内如何搅风搅雨,唐佳玉其人却销声匿迹。

    在徐州林鸢举目无亲,以她当时的情况,能去求助的似乎只有那个救她的人。

    于是她想,只要那个人肯帮忙,她会发挥自己仅有的价值——将那份藏在记忆深处的荆州地形图给他,想来他们这种想要问鼎天下的人应该有兴趣。

    所以等修养两个月能动了,她就启程找人,只是腿伤还未好全行路有些困难,把她弄得非常狼狈,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找到了,也顺利用堪舆图换了个随军的机会。

    她想着只要跟着这支队伍游走在徐州总能找到人。

    那时就能向这位大人证明自己不是被卖的。

    而她也不相信这么凄惨的事会落在自己身上,毕竟唐佳玉没有理由卖她,他得到了什么呢?她只是一个抛却‘林元昭之女’头衔的无用之人。

    而他曾对她不离不弃,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自信,她忍受着颠簸和行军路上的痛苦,找到了人。

    结果却见到了他左拥右抱的场面。

    她发誓,那所谓的爱意直接消散大半,自身防御机制开启甚至让她忽略了那句‘丑鬼’。

    她虽受伤,但想要个解释。

    哪怕那位大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她也要留下探究一番。

    她想,人变坏也要有个理由,为什么在交州不放弃她,而是在徐州?

    第一次留下,是迷茫大于仇恨,余下的爱意残念让她下意识对靠近唐佳玉身边的女人出手。

    于是她第一次学会了挑拨离间,从中作梗。

    而且意外的很成功,那些人梢一挑拨就起了内讧,把整个府邸弄得乌烟瘴气,为此唐佳玉不得不到处躲。

    这就方便了她寻到机会问这人自己会出现在徐州的原因。

    他却不答,反问那位大人是她什么人。

    恩人,林鸢自然如此回答。

    唐佳玉却半信半疑。

    “你丑成这样都能带着你,还又伤又残的,救你图什么?”

    林鸢可不管这些,她就想知道是不是这个人把她卖来徐州的,为什么?

    父母之死,她因年久而未能探究,而自己的婚约也因为犹豫一再被拿捏,但这件近在眼前的事,却要弄明白了。

    她不能再糊里糊涂地活着了。

    她反复询问,他也终于失去耐心,拿对下人的态度对她。

    奚落,苛待,拳打脚踢也有。

    于是,她开始学会了记仇。

    唐佳玉因那位大人的缘故对她颇为忌惮,因而并没有赶走她。

    而女人记仇是会翻旧账的,在他未开口的日子里,她就一边回忆被背叛的场景,一边寻找机会给他找麻烦,直到他愿意说出真相为止。

    于是他最爱什么,她便摧毁什么。

    那些娇妻美妾,在她的挑拨离间下,互相残杀,明天滑胎,后天落水,府里的金银财宝粮食珍馐都叫她偷了一些出来专门撒到外面,引来了无数难民。

    而那天唐府的家丁因为吃了泻药无力守住大门。

    唐佳玉只能自己来应对。

    她在一边作壁上观,却因为看到某个眼熟的人多走了两步,因此被拉来堵难民。

    林鸢将此事暗暗记下。

    在喘不上气,差点撅过去时,终于那位大人将她救出了苦海。

    高头大马上,他的银枪明明那么锋利,弯钩犹带寒意,却未伤她分毫。

    他下巴微抬,问她:“还爱的下去?”

    眼里的鄙薄直直刺向唐佳玉。

    林鸢却想说,那可不是爱,那是由爱进阶的怨。

    但当时她回头看了眼狼狈的人,依旧只想要一个答案。

    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鸢含糊点头。

    大人负气离去,她生出了些愧疚。

    大人的兵跟着离开,震慑了难民,却也没有为难这处的人。

    因他这一遭‘探望’,唐佳玉以为她有了靠山,终于肯道出徐州之行的原委。

    远比她想的还要恶心。

    其一,在交州,唐佳玉在明知她与荆州豪强有婚约还开钓她,是为了所谓的‘林元昭之女’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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