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2)
为神奴。
每个家族里诞生了这样的人，都将欣喜若狂，并把孩子精心饲养着，待到孩子成年，送往神明身边。
以示荣耀。
崔家也是如此。
崔氏双姝生来携带着神奴标志，崔家引以为傲。
可好景不长，三岁那年，崔氏带有神奴标志的一名孩童，打破了崔家束缚，逃离了这里。
崔家人气急败坏，崔氏族长脸色一沉：“为什么惊弦能跑出去？！你们怎么不拦着？”
“你们可知从前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崔家，出了两个神祇选人，可现在她跑了！你们竟然都不知道，要不是管家送饭过去，你们是不是等她跑了一天才知道她不见了？！”
底下人战战兢兢，没一个敢吱声。
崔氏族长发了好大一通火，才平复怒气：“可有人知道，惊弦为什么跑？是不是有什么人告诉过她不好的事？”
在他眼中，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肯定是有人私底下跟孩子说了什么，才导致自家小姐跑了。
现在崔氏族长就是要问责了。
底下人也冤枉，这事他们真不知道啊，大小姐为什么跑，他们都懵了，知道的时候小姐都不知道跑了多久了。
“族长，这事真不知情。”
崔氏族长不信，挨个询问，还真是都不知道，他皱了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惊弦为什么要跑？”
崔家不可能有拐子，也没谁敢把神祇选人拐走的，如今谁不知道崔氏双姝是有烙印的人，他不信有人敢冒这个险。
可偏偏……惊弦从家里消失了。
崔家二小姐懵懵懂懂的，不明白为什么跟着她的人多了起来。
崔氏族长换了身衣裳，和蔼笑着：“念念今天开不开心？”
崔念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稚嫩望着：“开心。”
“姐姐有没有跟念念说去哪了？”崔氏族长语气好得不行，够小心翼翼的了，可到底没放弃惊弦的去处，万一呢……念念真知道呢？
惊弦要是一个人跑的，还跑不了多远。
崔念念：“姐姐……说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啦。”
崔氏族长心道果然，有人给惊弦说了什么，脸色不变，又问：“有人和姐姐说悄悄话吗？”
崔念念对悄悄话几个字勉强是分辨得出的，“没有哦。”
崔氏族长问不出结果，也只能作罢。
明明从小就告诉这对姐妹，成为神祇选人是好事。
偏偏出了惊弦不见了这事，崔家上下对二小姐看管更严了。
这剩下的一个不能跑了。
崔家派出去的人找了又找，始终没结果，只能认了，后来只知崔家崔念念是神祇选人了，崔家大小姐早夭。
惋惜的人不在少数。
知道真相的人笑而不语。
三十年后，须弥镇上，无数人传言崔家人好命，把崔念念送去神明那里，恰巧被神明看中了，一眼万年。
如今成了神明伴侣。
谁不知道神明眷恋她，半点也舍不得。
崔家因她飞黄腾达，喜不自禁，彼时已经很少人想起崔家从前还有一个神祇选人了，只能感慨，崔家好命。
崔家零星还有人记得从前崔家还有个大小姐，不禁感慨，惊弦没福气，不然怎么知道她不会被神明看中，一朝和崔念念一样呢？
看看现在的崔念念多风光。
拜别家族，崔念念驾着神鸟拉的车翱翔天际，神鸟舒展的羽翼唯美至极，在晴天里泛着光，十分闪耀。
崔念念很想念她的夫君，回归之心迫切，夫君在神界里应该也等急了。
他不便降临人间，神明降世总是容易造成异动，夫君给了一支羽钗，里面储存着他的力量，只要遇见危险，便保护好自己，他随后就到。
崔念念和夫君的感情极好，这会也想得紧了。
“翼——”
崔念念突然间不稳，差点从空中摔落，她还没稳住，神鸟突然大叫一声，骤然间被击落，连带着她摔下高空。
发生了什么？！
崔念念握紧了羽钗，可惜一团黑气袭来，羽钗被打散，脱离手心，崔念念无助极了。
“救命——”
整片天空都被黑气包拢了，漫漫无边，十分压抑。
“你就是明吾一的妻子？”
天地间，浑厚嘶哑的声音响起，“不枉我耐心等待，你与他共享生命，那么你死了，他也将遭受重创！甚好！甚好——真是天助我也！”
崔念念惊恐极了：“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将死之人！没想到明吾一竟然有这样的缺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看黑雾缠上了她的脖子手腕，将要吞噬，崔念念万念俱灰，没成想回了一趟家，竟成了诀别。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崔念念才小心翼翼睁开了眼，耳畔边是恼怒的呐喊。
“……该死！”
“你身边怎么还有神祇庇护！”
崔念念愣住了，什么神祇？
却见茫茫黑暗中，破开了一道光，整片黑雾笼罩的天地间，被光芒穿透了一线，紧接着无数的光束彻底将黑暗穿透。
苍茫的黑暗溃散，还响着不甘大喊。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苦心等待还是失算了？！”
“为什么？我不甘心！”
“啊——万载轮回，该死！该死啊——”
“我——不——甘——”
“好——恨——”
无数光影下，黑暗终于换回了白昼。
天边模糊浮现一个人影，无端透着强大的气息，不甘席卷的黑雾，只不过是人影一挥手，还没靠近就散了。
散得不能散。
随性，悠然，不费吹灰之力。
黑雾突然湮灭，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崔念念愣愣看着，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抱在怀里了，飘散的袖袍拂过，纯净的白，莫名透着高贵，一尘不染。
来人长发披散，没有多余的发饰，白衣也没有华丽的配饰点缀，可像极了天边高悬的月。
让人不敢高攀。
目下无尘，也无风月，世间一切在她眼里，好似都一样。
崔念念震撼了好久，从未想过有人能抬手间，一切都灰飞烟灭。
世间一切都仿佛这般，不堪一击。
这是绝对的强大，无须彰显的独一无二。
崔念念隐隐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可是她真的见过吗？
直到平稳落了地，崔念念才恍然惊觉，她看了人家好久了，似熟悉的感觉催使下，终于犹犹豫豫问了出来：“我们……是不是认识？”
惊弦看她如看清风明月，不疏离也称不上热切，到底还是有点温度的：“多年不见，妹妹。”
崔念念这下是真的惊了，“姐、姐姐？！”
她是有一个姐姐的，只是那时还小，慢慢长大也不太记得了，后来崔家人都没提起姐姐，她也渐渐忘了。
难怪……会觉得熟悉。
零星的记忆唤醒着从前，那年她刚知事，一摇一摇走向稳稳坐着的姐姐。
她看不懂姐姐在想什么，但姐姐见了她，会扶着她，不让她摔倒。
偶尔她还会不小心跌坐下去，难为姐姐没让她真的跌倒了。
崔念念想捂脸，怎么回忆里她总是这样的，姐姐怎么看她？
喊了一声姐姐，心中亲近了起来，崔念念好奇：“姐姐，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还变得这么厉害了！”
在她眼里，从前最厉害的神明，是她的夫君，神界公认最古老的神明。
可是，姐姐一挥手解决黑雾的场景，也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她听夫君说过，黑雾难缠，不好解决，就连夫君也只是镇压，不能完全解决。
“四海为家，”惊弦一抬手，掌心之上漂浮着那支散落的羽钗，“你的，这里面神力低微，紧急危机下，也护不住你，力量的主人还受了重伤，万年都无法恢复。”
“我为你重新注入了一缕神力。”
“如刚才这般，十次百次都不是问题。”
惊弦轻描淡写，“当年我不喜欢崔家灌输的侍奉神明，为神奴观念，就离开了。”
“你不愿与我一同离开。”
她离开之前曾经问过年幼的崔念念，哪怕崔念念还小，她也没有敷衍了事。
这事，崔念念有印象，她还以为姐姐是要去哪玩，没想到姐姐艺高人胆大，直接脱离了崔家，“后来崔家一直在找姐姐，只是没找到，才罢休。”
惊弦：“希望我继续做神奴？”
她轻咬着神奴两个字，不带一丝情感，“我不喜欢。”
“生来为奴，不是我所愿。”
哪怕什么都不知道，可她下意识抗拒奴这个字，与那些观念。
她是自由的。
决不会为谁的奴，被禁锢住。
也就是那一刻，她想到了走。
崔家需要神奴，引以为傲，与她无关，她只知道，她不喜欢，她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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