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嗣真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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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路灯下的小片雪地,歪歪扭扭的脚印从远处一直蔓延到路灯底。地上的积雪太厚了,明明已经是深夜了,天色却被映得如同晨光熹微。

    千嗣真绪哈出一口白气,靠在路灯的杆子上,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根巧克力棒。因为指尖都在发颤,所以撕了两下才彻底把包装撕开。浓郁的巧克力味在口腔里散开,口感相当丝滑。

    美味的巧克力棒稍稍安抚了她暴虐的情绪,千嗣真绪咬下一大口,满意地‘嗯’了一声。

    腰腹处的伤口仍旧在往外渗血,羊绒大衣的下摆透出几片暗红色的深色污渍。雪屑落满了肩头,已经被浸透的衣料变得更加潮湿。大衣里面的冬季校服都泛着潮气,不仅起不到保温的作用还疯狂地吸收着她身上的热意。

    路灯附近纯白的雪面上留着一串格外醒目的脚印,离得远些的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但是透过半化掉的雪隐隐能窥见下层刺目的红。

    巧克力棒很快被吃完,千嗣真绪将包装纸卷了卷塞回了大衣口袋。

    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头很昏,温度太低手机早就被冻关机了,暴雪不仅不停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口腔里已经没有了巧克力的余味,千嗣真绪思索了两秒后,拢紧了身上的外套选择了直接原地躺下。

    希望明天铲雪的工人们能早点上班,不然等发现她的时候,尸体可能都已经冻硬了。

    这一切都要怪她那个该死的前男友,她只是先提出了分手而已,那家伙居然敢偷袭她。下手这么重,害她现在搞得这么狼狈。

    刚刚平和下来的心绪再次变得暴躁,千嗣真绪越想越觉得生气。那家伙只是被她打死了而已,可是她却要活着在雪地里受罪。

    夏油老师说得好对,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像她这样可爱的孩子随时都有危险。

    飘落的雪片挂在她的眼睫上,整个眼睛凉凉的痒痒的。千嗣真绪闭了闭眼,试图把雪瓣抖掉。睫毛颤动,被抖落的雪屑落在她的眼角。被体温融化掉以后,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仿佛来不及被拭掉的眼泪。

    刺骨的凉意使得她的大脑更加清醒,但体温却逐渐变得更低。今天的血流得太多了,家入小姐好像在给她治疗的时候说过,流太多血的话人就会死掉。

    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腹部的伤口太深,真绪摸索了一下伸手捂住了那个位置。和预想的情况一样,她沾了满掌心的黏腻。

    啊,真是该死的,要是能活到明天的话,她一定要找到那家伙的尸体狠狠截成好多段。

    报仇计划没办法变得更加周密了,千嗣真绪感觉到有咒灵的气息正在靠近。

    阴影从头顶上方笼罩下来,千嗣真绪将自己举在半空的手收回,连眼都没抬,“快点滚开啦,不然立刻站起来杀了你哦。”

    虽然受了点伤,但只要来的不是特级她都能解决。千嗣真绪懒洋洋地躺着,等待着对方的反应。但这人既没有攻击她也没有离开,反而将自己手中的伞往前递了一下,遮住了她的上半身。

    察觉到异样的千嗣真绪终于微微仰了仰头,倒着的世界落进她的蓝眸之中,连带着撑伞的人脸庞也清晰了起来。

    本来还小小的期待了一下来的人不是仇家呢。

    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垂眸俯视着她。眼底淡淡的乌青将他的面容衬得有几分阴郁,因为过分削瘦所以面孔上的棱角都格外锋利。雪下的太大了,狂风裹挟着雪瓣,即便有伞也作用不大。他的额发完全湿透,凌乱地黏在脸上。

    错开那双雀蓝的眼,千嗣真绪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他的身后。巨大的咒灵悬浮在半空,接收到她的视线后有些躁动。

    这可真是,一位大仇家啊。

    大仇家乙骨忧太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躺在雪地里的千嗣真绪。

    一片银白之中卷着一抹泛着金光的黑红,实在是太过刺眼。

    跟着越来越快的心跳,他加紧脚步,将不好的猜测一个一个逐出大脑。终于还是跑了起来,蓬松的雪被他的鞋底压实,惶惶不安的情绪包裹着他,可是眼前的路却像是怎么也走不完。

    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乙骨忧太看见躺着的人忽然抬起了手臂。咒术师的视力一向异于常人,更何况千嗣真绪张开的掌心里大片的血红到发暗。

    果然受伤了吗。

    但幸好,幸好他没有来晚,幸好千嗣真绪还活着。

    乙骨忧太顿在原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明明近在咫尺,再抬脚时却有些不敢向前。真绪大概并不想看到他吧,会像之前一样让他滚开吗。

    可是,她受伤了…

    “真绪,真绪,真绪。”

    身躯庞大的咒灵紧跟在乙骨忧太的身后,从看到千嗣真绪之后就不断地催促着他上前。乙骨忧太握紧了手心的伞柄,安抚过里香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向着那片黑红而去。

    应该已经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了,少女身上落了一层薄雪。黑色的大衣没有系扣子,自然地向两侧散开,露出了里面色调深了许多的高专校服。原本金色的发尾现在吸足了血液,在雪地里散开一片,带着血色的金辉。

    站到千嗣真绪的身边时,手心的伞柄已经快要被捏断了。乙骨忧太俯身,把伞从自己的头顶移到了千嗣真绪的上空,遮住了她的上半身。

    那道淡漠的、毫无波澜的视线终于舍得从她自己的掌心上转移,镜湖碧蓝的眼瞳同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错,紧接着便毫不留恋地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

    尽管她从未承认过,但是他就是知道,千嗣真绪又在看里香。

    她一直在明里暗里偷偷关注着里香的状态,明明在乎的要死却偏偏说自己和他们根本不认识。大概也发现了自己的谎言有多拙劣,所以后来再关注里香的时候她也不再遮掩。这很好,但却独独是把他忽略得一干二净。

    喉咙发紧,手中的长柄伞被随意抛在一边,乙骨忧太蹲下身伸手摁上千嗣真绪腹部的伤口。不断有新鲜的血液舔舐着他的手掌,嗓子里溢出些奇怪的音调后,乙骨忧太才完整地吐出一句话,“真绪,我带你回学校。”

    腹部的伤口愈合如初,但疼痛的感觉却恍若犹在。

    不想和乙骨忧太一起回学校,但是夏油老师说被别人帮助过之后就必须要道谢。

    千嗣真绪坐起身,定定地望着乙骨忧太,短暂地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老师的教导终于压过了私人的恩怨。虽然语气很差,但好歹是把话说了出来,因为不情愿所以她的语速非常快:“谢谢你,乙骨同学,当然,也谢谢里香。”

    这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巨大的狂喜从心头蔓延。乙骨忧太试图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狠狠推开。

    终于完成了必须步骤,真绪毫不留恋地抽出了被乙骨忧太握在掌心的胳膊。伤口愈合后,身体开始回温,她站起身,连身上的雪都没管,直接就要离开。

    手臂再次被扯住。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乙骨忧太将她拉向自己。在千嗣真绪疑惑的目光之下,乙骨忧太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手背上青紫的血管格外清晰,他的唇瓣抿紧,好好调节过心情后才再次开口:“跟我回学校,真绪。”

    为什么要把他的话忽略掉,不跟他回学校的话,到底是又要去哪里鬼混?

    要不是恰好被其他咒术师看见并且通知了他,她难道真的打算死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吗?退一万步说,如果来的不是他,而是其他没有反转术式的人,她是准备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死吗?

    每一个假如都足以让他崩溃,但当事人却打算就这样从雪地里爬起来直接走掉!

    有太多的问题如鲠在喉,乙骨忧太有些强硬地将千嗣真绪拖得更近。

    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学校?

    为什么每一天都做危险的事?

    为什么,会变得讨厌他。

    千嗣真绪丝毫没有反抗,她甚至抽空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研究了一下还能不能开机。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听他的话,乙骨忧太知道,这一种彻底的漠视。千嗣真绪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

    胸口郁结的怒气迟迟无法消散,在冰雪之中,这怒火慢慢变成了悲哀。

    他不能接受千嗣真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死去,也不能接受她再一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只有把她牢牢抓住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这世界仍旧真实。

    因为乙骨忧太刚才的动作,千嗣真绪和他靠得很近。她低着头,还在摆弄自己的手机。两个人的呼吸交织着,空气中的白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乙骨忧太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曾经在他生命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真绪,现在真的回来了。

    但内心再怎样震动,这也只会是他一个人的海啸。根本没有看出乙骨忧太的情绪已经徘徊在了崩溃的边缘,千嗣真绪对这一切由衷地感到厌烦。

    真啰嗦啊,乙骨忧太为什么又要说一遍一起回学校的事情?

    明明她已经采取了成年人的手段,委婉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夏油老师教过她,不正面回答就是拒绝,表现出躲闪以后,识趣的人就不会再继续追问了。

    怎么偏偏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不懂呢?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靠着里香评上特级,这该死的家伙。表现得好像很关心她一样,和从前一样,虚伪又恶心。

    千嗣真绪看着乙骨忧太,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问题的答案来,却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在生气。

    哈?

    像他这种混蛋,到底有什么脸生气啊?

    即便是在思考的时候,千嗣真绪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乙骨忧太的脸。恢复精神后,她的双眸格外明亮。金色的发丝在暖黄的灯光下晕着一层淡淡的柔光,连带着她的表情似乎都变得梦幻而温和。

    氛围暂时有些好过头了,乙骨忧太产生了某种被珍视着的错觉。

    落在他脸上的这视线过于直白。

    碧蓝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着他的脸,带着点探究的意味,她观察得格外专注。乙骨忧太克制着想要错开视线的冲动,耳尖开始慢慢发烫。

    千嗣真绪长得很漂亮。

    应该是有外国血统的缘故,她长得很非常像摆在橱窗里的古典洋娃娃。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腻白的面颊仍旧精致。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小鹿一般的眼睛,正含着直白且坦率的视线。

    即使知道千嗣真绪绝不是看起来这般甜美的孩子,对着这双眼,乙骨忧太还是率先错开了自己的脸。明明在风雪中站着,但只要大脑里回想起她的目光,就总觉得周身发热。

    千嗣真绪不知道乙骨忧太在想什么,也不太关心他在想什么。今天袱除了很多咒灵,还和前男友进行了友好的切磋,她的内心非常疲惫,暂时并不想和别人动手。

    所以,她打算勉为其难的教导一下他:“乙骨同学,夏油老师没有教过你吗?一个人如果回避你的问题,不正面给你答案的话,就是在拒绝你。一味地纠缠只会显得你这个人非常,特别,很不识趣。”

    带着点炫耀自己老师的意味,千嗣真绪好心地把话说得非常详细。是特级又怎么样,被夏油老师好好宠爱的,还不是只有她。

    想到这里,千嗣真绪莫名地骄傲起来。心情变得不那么糟糕之后,再看乙骨忧太也稍微有些顺眼。乙骨忧太也夏油老师的学生,而且刚才又帮她解决了死掉的风险,最重要的是还带着里香来看他。

    当然,如果能松开她的话,就更好了。

    千嗣真绪收回了落在乙骨忧太脸上的视线,看向对方抓着她手臂的手。乙骨忧太的手很符合他这个人的整体基调,带着点病态的苍白,五指修长,无名指上还圈着一枚戒指。

    这应该就是里香送给他的那枚戒指吧。

    真叫人嫉妒啊,为什么只给了这个可恶的家伙戒指,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呢?

    为什么偏偏是这家伙。

    干脆直接把他的手臂打断算了,反正他有反转术式,可以自己治好的。

    千嗣真绪的思维凝滞,嫉恨和怨毒的情绪像是硫酸一般腐蚀着她的心。果然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替这家伙找什么理由,乙骨忧太就是这么令人讨厌。

    刚刚还缓和的语气转变,千嗣真绪的不耐到达了极点:“真讨厌啊,你这家伙,还不放开吗?”

    像是早就料到了千嗣真绪会有这种反应,刚刚那点短暂的和谐终究只是昙花一现,沉默着的乙骨忧太再次开口。这是非常拙劣的谎言,但他有把握骗过千嗣真绪:“这是老师的意思,你现在必须回学校。”

    老师的意思?

    果不其然,千嗣真绪的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其实她本来就是要回学校的,千嗣真绪现在实在太狼狈了。大衣和裙子全都脏了不说,长发也半湿着,浑身上下散发的血腥味让人想要作呕。双脚像是和袜子冻在了一起,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巨大的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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