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Chapter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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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电话很快打过来。

    “......徐砚白。”

    漆黑房间,听筒里传来女生清亮声音,仿佛炎热夏季的一捧山泉,模糊不清,但听得出每个字都努力咬的很重。

    通话随即陷入沉默。

    徐砚白嗯了一声,点开免提耐心等待,直到掌心手机再次震动。

    【苗荼:我不太会说话,还是打字吧。】

    像是难为情,扬声器有很轻的鼻子抽动声响起。

    徐砚白抬眸望向对窗,看见刚才端正坐好的女生,此时正侧趴在书桌前,柔顺的长发披散着。

    他回信宽慰:“已经说的很好了。”

    徐砚白对聋哑人了解不多,只知道大多数人失去听力后、语言功能也会逐渐丧失。

    陈亦扬说过,苗荼是11岁高烧时,滥用抗生素导致的药物性耳聋,在这之前一直是能听、能说话的健全儿童。

    被问起为什么不佩戴助听器时,陈亦扬的解释是,普通助听器的最大输出无法达到苗荼的听力阈值*1,只有进行人工耳蜗手术,才有可能恢复部分听力。

    不说高昂的手术和后续康复训练费用,光是最普通的国产人工耳蜗,都要五万元一个。

    以苗荼的家庭条件,这是一笔倾家荡产也难以承担的费用。

    徐砚白原以为,苗荼会像陈亦扬所说的,完全失去说话能力;直到跨年夜在山坡上,女生踮脚凑到他耳边,那句不甚清楚、但足够完整的感谢。

    苗荼是能够、或是一定想要说话的。

    徐砚白询问:“你有想过,以后开口说话交流吗。”

    【苗荼:我查过,上海有不少聋哑人的互助小组,有很多在小组帮助下、聋哑人重新开口的例子。】

    【苗荼:如果能去上海读书,我想试试。】

    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苗荼换了个话题:【过两天就是除夕过年,你要留下来陪徐奶奶吗?】

    徐砚白垂眼沉默,指尖犹豫在屏幕敲字:【我要回去一趟,有事要处理。】

    苗荼过了一会才回复:【过年是要回去的,毕竟家人都在那边。】

    再正常不过的内容,徐砚白却在字里行间读出点委屈,他打字想解释,苗荼先提出要学习,没有挂断电话。

    徐砚白回了个“好”。

    戴上耳机,徐砚白右手撑着太阳穴,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帘后的女生拿出试卷与书本,半伏在桌面学习。

    一时间,耳边只剩下试卷翻动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女生的清浅呼吸声。

    二楼那盏灯彻夜亮着,各一端的两人都闭口不提未挂断的电话,默契地保持沉默。

    直到徐砚白在悠长平稳的呼吸声感受到困意袭来,入睡前,很轻地说了句“晚安”。

    一夜无梦。

    -

    除夕当日,徐砚白坐飞机返回上海。

    不想引人注目,他没将琴

    盒带在身边,独自搭乘最早一班航班,与午时抵达生养他十几年的城市。

    上海气候比郦镇温暖,徐砚白戴着口罩与鸭舌帽,下飞机后一路走过贵宾通道,感觉到闷热。

    专车早早在出口等候,见徐砚白远远走来,徐家司机快步应上前,为他拉开车门。

    黑色迈巴赫在柏油路面行驶,车窗外的高楼大厦飞速倒贴,看的人眼花缭乱。

    年关将至,国际都市更显繁盛荣华,徐砚白无心欣赏,几次点开短信界面,又等屏幕自动熄灭。

    知道他今早回去,昨天苗荼和陈亦扬在学校反复叮嘱,让他到家一定记得报平安。

    徐家别墅坐落市中心,离机场还有段距离。

    徐砚白沉吟片刻,发送消息:【下飞机了。】

    对面像是一直守在手机前,几乎是秒回:【这么快!】

    【苗荼:徐奶奶今年也要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所以妈妈说今晚要做十道大菜,清早就赶我爸去镇上买活鸡,说是现杀的才好吃。】

    【苗荼:妈妈给煤球织了新毛衣,陈亦扬正带他在院子里洗澡,没事就跑进厨房连吃带拿,估计等下要挨骂。】

    【苗荼:我刚才在贴窗花——窗花是山下李奶奶送的,特别漂亮,要是能发图片就好了。】

    女生消息不停,徐砚白逐一认真看完,脑海浮现院子里一派热闹欢快场景,弯唇轻笑。

    驾驶位司机在徐家任职十几年,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人,感慨:“您看上去心情很好。”

    徐砚白礼貌笑笑:“或许因为是过年吧。”

    母亲向来不喜吵闹,半小时后,徐砚白与司机道别,一路从庭院碎石路走进正厅,耳边只剩下脚步声。

    别墅内处处灯光大亮,羊毛地毯柔软,他走上二楼,快到走廊尽头时,听到练琴房里传来低沉悠扬的奏乐声。

    敲门进去,在摆满几十把名贵小提琴的宽阔房间里,徐砚白看向靠窗边天鹅绒沙发上,闭眼假寐的宋初雅。

    “母亲。”

    黑胶唱片在留声机上飞速转动,乐声流淌,良久,女人缓缓起身坐直,语调冰冷:“你爸今晚不回来吃年夜饭了。”

    宋初雅身材纤细,更显孕肚臃肿:“除了问肚子里这个,这半个月里,他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徐砚白双手背后,温声:“今天是除夕,您要出去走走吗?或是在家练琴?”

    “练琴?”

    像是被触碰逆鳞,宋初雅冷笑连连,看过来时眼眶通红:“现在练琴还有什么用?”

    “当初要不是为了你爸事业、为了生你养你,我现在还是首席小提琴手,现在回去谁还会用我?”

    类似对话听过上百次,徐砚习以为常,安静等待母亲发泄完,等待下楼和她一起用餐。

    宋初雅却叫住他,让徐砚白为她完整演奏一曲。

    拉弓摁弦,音乐自指尖倾泻而出时,徐砚白又一次在母亲眼里看到挣扎、怨恨、以及深深的羡

    慕。

    共进午饭时(),家庭医生打来电话?()?[(),惯例询问宋初雅的身体状况、并将上周体检结果解释给她听。

    虽然嘴上嫌弃,但徐砚白看得出,母亲其实很关心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每每听到医生说“胎儿健康”,脸上都会不自觉浮现笑容。

    挂断电话前,始终沉默的徐砚白出声询问:“赵医生,您有认识的耳专科医生吗?最好是人工耳蜗方面的专家。”

    “我同事夫人在耳鼻咽口科,可以帮忙打听一下。”

    “如果有消息麻烦通知我,谢谢。”

    徐砚白挂断电话,抬头正对上母亲不悦目光,轻声解释:“我有个同学耳朵不太好。”

    余光见母亲碗里清汤见底,他伸手,想帮母亲再盛一碗。

    宋初雅孕吐严重,闻到点荤腥就会吐,口味又挑,只有徐砚白托人打听菜谱的清汤还能勉强吃点。

    “不用假惺惺,”宋初雅面无表情地拒绝,“对认识三四个月的同学到是关心,辛辛苦苦养大你的母亲,倒是可以随意丢掉。”

    “......”

    宋初雅午饭后回房睡觉,徐砚白出门去往和律师约定好的咖啡厅,之后又顺路去了趟红十字会。

    再忙完时,时间已是下午五点,暮色渐起。

    整个世界早已沉浸在庆祝新年的欢快氛围中,徐砚白戴着口罩独自走在长街,看着路过行人手里提着年货与他擦肩而过,或是成双成对,或是一家三口。

    商场循环播放“发财发财中国年”,整条街都是欢快曲调,对面等车的男孩跟着哼哼,一旁年轻父母来了兴致也附和几句,随后三人同时爆发一阵大笑。

    徐砚白跟着轻轻笑了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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