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一更+二更(捉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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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 雪越下越大,慈宁宫外的树在风雪中发出簌簌声响。

    司湛打着油纸伞,江神聆躲在他的披风里, 躬着身子低着头, 一路往偏殿走去。

    江神聆一直垂着眼皮看脚底下的路, 雪花飘在地上, 还未堆积成型,只剩湿冷的雪水堆在地砖上。

    绣花鞋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脚底的寒气直往小腿上窜,很快浑身都冷透了。

    她想,要如何与王爷说呢。

    其他都可以借做梦解释,唯有一桩她不想说,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嫁给了司洸,曾经是他的嫂子。

    以江神聆对司洸的了解,他对两个弟弟——瑾王和瑞王都很优待。

    前生王爷死后,司洸曾写了千字悼词悼念他。司洸每每提起他都露出悲色。

    成国公府的嫡女在宴上献艺, 弹了一曲《梅花引》, 她觉得成国公府的嫡小姐技艺出众,司洸却冷着脸直言, 不及瑾王分毫。

    所以最初江神聆找上王爷,也是想着,她就算答应了司洸万寿节献贺礼,事后反悔,司洸看在她嫁给了瑾王,成为了他弟媳的份上,他优待弟弟,便也会放过她。

    她这些时日, 发现瑞王每次见到司洸都叫他“洸哥哥”,而王爷却尊敬地叫他“殿下”。

    司洸和司湛两人可谓是兄友弟恭。

    她要是告诉王爷,她前生曾经嫁给司洸多年,那王爷想到她今生百般撩拨他的所为,会觉得心里膈应吧?

    她与王爷相处时,总是她主动为多,若是不让他知道她曾经嫁为人妇,那她的这些不够端庄自持的举动,还可以说是在话本里学到的。

    若是王爷知道了她的前世,难免会想,你曾经是我的嫂嫂,你和我兄长什么都做过了,你用在他那里学到的经验,来对付我么?

    她和王爷才成婚,彼此都还不够了解,若是让王爷留下了这种印象,那往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江神聆咬着下唇,脑内轰鸣,曾经和司洸做过的那些羞耻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全冒了出来。

    马车上的。

    书房里的。

    避暑山庄的后山树下。

    温泉里。

    艳色的鸳鸯肚兜、铃铛、薄纱的……

    天呐。

    风雪之夜,江神聆羞耻得脸快熟了,她攥着司湛的披风,连忙甩着脑袋把那些浮现脑海的污秽驱离出去。

    总之,这件事不能说,其他的事情可以交代一二。

    到了偏殿,司湛推开门,房中炭火温暖,迎面来的温热犹如暖春。

    江神聆冰冷的面颊被殿中的微暖一熏,浮起层层酥痒的鸡皮疙瘩。

    她坐在暖榻上,正要弯腰脱去湿透的鞋袜,司湛放下伞,先一步蹲在她面前。

    “我帮你吧。”司湛蹲在脚踏旁边,捏着湿透的杏黄色蜀锦绣花鞋,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冰冷的脚踝,那触感,便知她连骨头缝里都是寒的,“我去打盆热水来。”

    “不用了,我在房间里待一会儿就暖和了。你别去了,你衣裳都湿了,快换下吧。”

    江神聆看他右边大半边衣裳的颜色深于左边,方才她一直靠在他左边的怀里,他把伞都遮在了她的身上,

    他半边身子都湿着,不知道多冷呢。

    司湛还是出去了,不时端着铜盆进来。

    他蹲下,帮她脱去鞋袜,他的手心也是冷的,但比她的脚底要好上一些,他抬手托着她的脚放在铜盆里。

    盆里的水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浮起来,萦绕在司湛低下的面颊上。

    他身上湿寒,樱色的薄唇颜色更淡,看着像是昏粉中带着浅透的白。

    江神聆的双足浸泡在水里,水瞒过了脚踝。圆润的脚指头舒适地翘起来。

    司湛托着她的脚,热水漫在他的掌心,他心口跳得慌乱,手中是盈润冰凉的触感,她的裤裙往上掀起,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腿。

    他慢慢收回手,指尖从她脚底滑过,江神聆脚背霎时绷直,脚趾又慢慢蜷缩,一股钻心的痒意直攀上脊骨。

    司湛盯着她逐渐红润起来的脚背愣了一会儿神,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脸上却燥热了起来,江神聆抬手指向架子,“你,你快去把衣裳换掉。”

    “好。”司湛起身走向晾着干净衣裳的木架,背着她说,“神聆,你说到了偏殿,便会告诉我缘由。”

    “哎。”江神聆叹了一声。

    “我会做一些怪梦,梦里能看到一些将来的事情,光怪陆离的片段。我曾经在梦里见过,初雪落下的这夜太后仙逝,所以今天才急切地叫你来慈宁宫。”

    “我之前是想,我们才认识不久,我对你说做梦会成真啊什么的,实在有些诡异,我怕你会误会我是那种不着调的人。”

    司湛脱下湿掉的衣裳,他出去打水时,头发也湿透了,他拆下玉冠,拿起一旁的干净布料擦拭青丝。

    江神聆看他脱下衣裳,露出紧实的脊背。

    他乌黑湿润的发垂在窄腰上,下半身穿着雪色绸质的裤。

    宫灯的亮光从斜上方落在司湛的身上,他面前的座屏画着月夜中的云海青山。

    他站在那里擦拭发梢,恍如梦寐中座屏里的云间雪化作了精怪,专来迷惑她。

    江神聆眼眶发烫,移开目光,“你有在听吗?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之前也给我母亲说过我梦里能看到未来的事,我母亲便不信,觉得我在骗人。”

    “我有在听。”司湛回头看向她,“渡厄大师亦说你有佛缘,我读志怪杂谈,杂谈中也记载过一些奇闻,传闻中有人能看到将来,能回到过去。”

    “你快把衣裳穿上罢,你不冷吗?”江神聆瞥了他一眼,又再次移开目光。

    “我不会觉得你奇怪。”司湛披上一件连云纹的中衣,走到暖榻前,坐在她身旁,看着她问,“那上次在杨府,你为何哭泣?是因为你在梦里见到你的亲人都离你而去吗?”

    “我梦见太子殿下登基后,罢免了外祖父,又将我父亲革职流放。”江神聆瘪嘴,“梦里江家太过凄惨。所以白日里我看到大家还好好的,我想到梦境,失神伤怀。”

    “他们被罢免、革职时,你在何处?你可有受到伤害?”司湛皱眉,“看着你的亲人遭受磨难,我便什么都没有做吗?”

    司湛这样说,江神聆便知他先入为主的带入了梦里她也和他成亲了的事。

    江神聆正在庆幸,又听他说,“等等,你来云外寺找我,也是因为梦吗?”

    “喔,梦里说我们两会成为一对佳偶,所以我才来找你呢。”江神聆把脚从盆里抬起来,踩着铜盆的边缘说,“水冷了,你把帕子给我,我擦脚。”

    司湛拿过帕子,坐在脚凳上,把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膝上,用帕子轻柔地擦拭她的脚心、脚背。

    他的手指裹着帕子挤进她的脚缝里,她的脚趾止不住地蜷缩,她诶了一声,又说:“痒。”

    她想把腿收回来。司湛捏着她的脚心,轻轻揉搓,他侧头看向她,灯火昏黄,他的眸光却很清明。

    他对她的说辞有些许怀疑,“我看那日和淑郡主很想和你成为友好的妯娌,之后她和你发生了什么事,令你想到她便不快。”

    “啊,说到她就来气,你想想她那个臭脾气,她妒忌我比她貌美,嫁的夫君也比她的夫君温和、俊美,嫉妒我们伉俪情深,她发疯给我使绊子。”

    江神聆说着,嘟着脸,攥着拳头对着空中娇娇柔柔地挥了两下,“可惜我打不过她,否则我真要给她好看!”

    司湛轻轻点头,接受了她的说辞。

    他神色略微落寞,“所以,我是眼见着江家大厦将倾,而无能为力吗。”

    江神聆收回脚,光脚踩着地毯上,一下弯腰把脸伸在他面前,“你不要多想,梦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啊,你看我梦见今夜太后会仙逝,可是最后我们也把太后救了回来。”

    她轻轻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想什么呢,看着一脸郁色。”

    “我父亲啊,是自己没事找事,他纠结一批老氏族反对新政,在朝堂上公然和皇上提拔的新权贵们作对,所以才被针对了。”

    “我父亲现在特别听我的话,我既已知晓他会犯错,我会让他不要妄为的。”

    “至于我外祖父年事已高,我会劝他在被罢免前主动致仕,他一直很向往温暖的南方,到时让他去南方和小舅一起居住,小舅母家非常富有,又对我外祖父很尊敬。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南方也会过得很开心的。”

    司湛看着面前双颊含笑,粉唇饱满丰润的江神聆,“嗯。”

    他想神聆之前不告诉他梦中所见之事,恐怕便是怕他忧心。

    他听渡厄大师说,大师会梦见一些未来的事,大师四处云游,便是为了救下一些在梦中本会受难死去的人。

    若尽人事,许能改变天命。

    司湛自认并不是虔诚的信奉佛法,他常去云外寺只是为了图个清静,不想被俗事打扰。

    但若俗事偏要打扰,他也想尽力为之。

    神聆梦中的自己对她家中的遭遇放任不管,也未免太过无情。

    “神聆。”司湛将额头轻贴在她的额上,双眸隔得很近,他看到她眼中明媚的笑意。

    江神聆笑着贴了一下他的唇,“我还好奇呢,之前一直没有敢问,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对我这般好。就因为我那天把你按在山石上吗。”

    说完她坐回暖榻上,笑得眉眼弯弯,“啊,江神聆好独特,她竟然冒犯了本王,贪慕本王美色的女子如此多,她是唯一敢压住本王的人。”

    司湛起身去一旁的清水里净手,回头用带着水渍的手指捏了一下她的笑脸。

    过往他在纸上给她解答看书的疑惑时,见她读书勤奋,书页间夹的纸张写满密密麻麻的读书感悟,他也曾好奇逐渐长大的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但听杨阁老讲,江尚书一心要将二女儿嫁进东宫,江神聆学诗词作文,也只是为了日后能与太子有话可聊。

    他那时正在为她解答字义的笔停在半空,笔尖的墨水滴下,晕开了未写完的字。

    她既然一心为了博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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