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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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月怜接过血玉箫, 她低下头,辅以灵力,吹奏出几个不算难听的音节。

    林桑储如同提线傀儡般, 跟着箫声动了起来。他的肢体不怎么协调,眼神也带着倔强, 似乎是在努力进行反抗。

    天剑阁的长老余邱起身,质疑道:

    “陈谷主,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涟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说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他们——”

    他指着明决和穆时, 大声为自己辩驳:

    “是他们先在林桑储身上种了邪术,又把邪术的咒文刻在了我的玉箫上!玉箫是明决递给你们的, 他和穆时先经手了,肯定就是在那个时候刻上的!”

    “啊, 这样吗?”

    穆时把擦过手的手帕一丢,苍白灵火乍现, 将手帕烧了个干干净净。她站在陈涟后方, 语气轻松又平静,

    “如果这玉箫没问题, 我将它从你的乾坤袋里翻出来的时候, 你为什么那么慌张?”

    陈涟被堵了话,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我、我是怕你们对玉箫做手脚!你们的确做了,不是吗?”

    议事堂内的修士们纷纷摇头。

    陈涟的话语实在太无力, 明决甚至都懒得去反驳。

    明决把血玉箫从君月怜手里拿回来,抽走附着在上面的灵力,林桑储脱线般身体前倾,被明决接住, 尽可能轻地放到地面上。

    祝恒的目光落在林桑储身上,他有些不忍,问道:

    “明决,他情况怎么样?”

    明决回答道:“没有致命伤,但受伤不轻,肋骨断了,看身上的伤创,应该是被噬骨鞭抽断的,要好好养上一阵子了。”

    祝恒的目光变得有些冷。

    他一头银发,睫毛也如同霜雪,本就是清冷的长相。而此时,议事堂里像是来了阵风,将他周身自带的冷,凛冽的、冰寒的怒意携至每一个角落。

    祝恒似乎是怒极,脸上竟带着笑意,他站起身,看着一侧脸颊被穆时打肿的陈涟,问:

    “陈谷主,先前你百般指责我,身为人师,应该懂得你见到徒弟受伤时有多么心痛。那么,你现在能对我的心痛感同身受吗?”

    议事堂内,众修士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有几个为人比较直接的,眼中的鄙夷已经难以掩饰。

    尚棱站起身,这个平日里脾气还算温厚的剑修有些生气,问:

    “陈谷主,你把我们当猴耍吗?”

    陈涟依然没有放弃狡辩:

    “不是我,我没有!是明决,是明决打的,他要和祝恒联起手来构陷我!”

    穆时抱着剑,立在议事堂中,摇头叹气。

    “这种时候还不忘攀咬。”

    她看向陈涟,眉眼微弯,笑着道,

    “陈谷主,你这张嘴啊,比你的命都硬。”

    议事堂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笑。

    君月怜掩住嘴,说道:

    “不好意思,我没忍住。不过这不能怪我,这句话是真的很好笑啊。小剑尊,你人挺幽默的,我们做朋友吧?有你这样的朋友,人生一定会很有趣。”

    穆时连思考都没有,就立刻拒绝了:

    “我讨厌合欢道修士。”

    “唉,合欢道有什么不好?你可知春宵一度、抵死缠绵的滋味?你可知有人陪伴于身侧,夏日给你扇扇子,冬日给你暖被窝,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君月怜两手拍在一起,说道,

    “再说了,你不喜欢美男子吗?贺兰公子这般的就很好呀,不过他太年少了,还是年长一些的好,祝阁主这般风光霁月的,明副谷主这种严肃认真的……各有各的好。”

    “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剑尊那种温柔挂的?”

    被点到的贺兰遥后退一步,和穆时拉开距离。他敞开折扇,用扇子挡着脸,企图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他借着扇子的遮挡,看了眼君月怜身边和背后的修士们。这些修士们目光惊恐,但同时又很兴奋,似乎是对这悖德的风花雪月事很有兴趣。

    果然,人都是很八卦的,修了仙也改不了。

    穆时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握上了剑柄:

    “合欢宗妖女,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永远地闭嘴。”

    君月怜不服气地扭头:

    “嘁,你们无情道都是石头,冥顽不化,野猪吃不了细糠。”

    穆时骂回去:“你才野猪!”

    祝恒叫停了她们的争吵:

    “别吵了,天城西南有块白菜地,等会儿你们两个去拱一拱,谁拱赢了谁就是猪。”

    穆时抱着手臂,哼了一声:

    “我一会儿就把你埋进去。”

    尽管穆时很不服气,但这场争吵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现在不管怎么看,都不是该为合欢道的好坏争吵辩论的场合。

    “陈涟。”

    祝恒站在首位,遥遥地看着已经无力辩驳的陈涟,颇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虽然不是个多么好的师父,但桑储是我从小拉扯到大的,他受伤了,我还是会心疼的。明副谷主与我为盟,且因为当年竹然仙君的事,深知徒弟是师父的忌讳,他绝不会伤害桑储来构陷你。”

    “倒是你,你先前字字句句皆在提醒我,我若不认罪,这就是林桑储的罪过,你绝不会放过他。若不是明副谷主和穆师侄及时赶到,我便真要与你立下契约,让天机阁阁主换代了。”

    修士们议论纷纷。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这件事有蹊跷嘛。”

    “用人家的亲传弟子做威胁,好生恶毒!”

    祝恒对已经被逼至绝境的陈涟说:

    “你此次构陷,险些就导致天机阁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更换阁主。你得给我、给林桑储乃至整个天机阁一个交代。”

    陈涟恨恨地望向祝恒。

    “这交代得让人信服才行。”

    祝恒语气淡漠,却又不可置疑,

    “来自各门各派的仙君们,可都看着呢。”

    陈涟咬着牙,红着眼睛,愤恨地点头,大声夸赞道:

    “好,好!祝阁主真不愧是整个修真界最会下棋的人,我为你准备的局,竟然被你扭转成了将死我的牌!”

    他忽然转头,扑向林桑储,将还处于昏迷之中的林桑储提溜起来,一把短剑从袖中滑至右手,抵在林桑储的脖子上。

    “师弟——!”

    莫嘉志想要上前,又怕伤到林桑储,

    “陈谷主,把剑放下,有话好说!”

    陈涟根本就不搭理莫嘉志。

    “不过也要谢谢祝阁主。”

    陈涟露出一个勉强却又得意的笑容,

    “你这两日的言行举止,让我明白,你的确很在意这个徒弟。”

    有修士已经被陈涟的卑鄙举止气坏了,坐不住了,喊话道:

    “陈涟!你别不知悔改!”

    陈涟没有回应,他挟持着林桑储,看着祝恒,似乎是想要这位天机阁阁主露出悔恨的表情来。

    可是,祝恒看他的神情,就像在看死人。

    穆时握住了碧阙剑的剑柄。

    她于一息之间,身形闪动了一下,而后,她将碧阙剑的剑身,一寸寸地收回剑鞘中。

    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的剑。

    陈涟也没看清她斩了什么,片刻后,他忽然惊愕地低下头。

    他看到,自己的两条手臂,在靠近肩膀处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血线。他的手臂沿着那条线整齐地断开,连同短剑一起掉落在地面上,鲜血从断面喷薄而出。

    陈涟后知后觉地发出惨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

    “谷主!”

    药王谷弟子想要上前,却被天机阁弟子拦住。

    被捆着的乌平跑到了陈涟身前,呜呜地表达关切,看起来十分焦急。

    莫嘉志连忙将中了邪咒,昏迷不醒的林桑储从陈涟身边拖开。

    穆时扛着剑,望向亲眼见证这一幕的修士们,语气淡漠地说道:

    “你们可都看清楚了,是他先挟持人质,我才动手的。”

    一名药王谷弟子指责道:

    “穆时!你应该有更好的办法让林桑储脱险,直接斩断陈谷主的手臂,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可知道双手对医修而言有多么重要?”

    “医修?你觉得你们谷主还当得成医修吗?就凭他这几日的行为,他后半辈子都得在天机阁的水牢里度过了。”

    穆时脸上带着看傻子的笑容,

    “他这手后半辈子就只能被锁链拘着了,用不上,不如我替他砍了。”

    祝恒低垂下眼睛,看了陈涟一眼,说道:

    “穆师侄不用担心,你今日所做的事,全部算在我身上。绑架陈谷主的徒弟是替我绑的,斩陈谷主手臂也是替我斩的。”

    穆时理直气壮道:

    “当然算你的,要不是你惹了这一身破事,我用得着脏自己的手吗?”

    祝恒对明决说:

    “给他止血,我要活的。”

    明决指尖捏了几张止血符,灌入灵力后,止血符由着他的心意,飘到了陈涟的断臂伤口上,将血牢牢地堵住。

    天机阁弟子将陈涟和乌平搀起,又控制住剩下的几名药王谷弟子,从议事堂拖出去。他们还取了担架,把林桑储也抬走了。

    议事堂中的众人还能听见陈涟的惨叫:

    “轻点,轻点——!”

    君月怜目送拖拽药王谷之人的天机阁弟子离开,不嫌事大地问道: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

    “此事若是做成了,对天机阁危害甚大,当然不能草草结束,药王谷必须补偿天机阁。至于到底怎么补偿,天机阁会与药王谷的长老们细细协商。”

    祝恒朝着议事堂内的众人点头,

    “让诸位看笑话了,实在抱歉。”

    “既然是非已经分明,天城应该也没有限制我等人身自由的必要了吧?”

    天剑阁的长老起身问祝恒,

    “祝阁主,我们这些人也该各回各家了。”

    祝恒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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