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刑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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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国公府。

    大夫被侍卫自马车上接下来, 提着藤箱进门时,忍不住叹一口气。

    “昨天唤老夫,今天也唤老夫, 还回回挑晚上,”他唠唠叨叨,“我说, 你府上受伤, 能不能换个时间?”

    “今晚可是一年一度的盆兰灯会, 老夫答应了夫人,要陪她去看花灯的, 如今被你拉来这,老夫晚上回去可怎么交代?唉!”

    侍卫被他念了个满头包, 却不敢多说,只闷着头, 扶了这老大夫进去。

    这老大夫穿花拂柳、熟门熟路地绕进国公府, 等一到门口, 看着院门口那“疏桐院”三字,忍不住道:“难道又是那小娘子受伤?可真是…”

    他摇头:“多灾多难啊。”

    侍卫没搭腔, 只将人送进去。

    老大夫摇着头进去,又摇着头出来, 倒把外边候着的人吓一跳。

    “大夫,阿瑶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问。

    她也已从雀儿街回来,回来后就守在院子外, 如今老大夫这样,倒是把她唬了一跳。

    老大夫捋捋胡子:“药上得及时,包扎也不错。虽伤口看着唬人,到底是皮肉伤, 将养着便是。”

    但一想到,这般娇滴滴的一个小娘子,却满处伤口,到底让人不落忍,何况昨日伤还没好,又添新伤。

    老大夫想着,叫人拿笔来,让人速速拿了方子去抓药,又嘱咐道:“药每日需换上一次,待好之时会生新肉,到时恐会挠痒不堪,要注意莫让娘子抓挠,以免留疤。”

    “还有,今夜最是要紧,小娘子落水受寒、邪风入体,恐还会发上去,得留人多照看,否则……”

    他讲了一连串注意事项,倒把一旁听着的小四郎唬得眼泪汪汪。

    小四郎望着老大夫:“阿瑶姐姐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会不会醒不过来?”

    大郎君迈步进来,第一句听的就是这话。

    他怔了怔,面前立时浮现一张如花娇艳的脸,脸的主人带着笑问他:“郎君这糖葫芦,是买给我与阿芝吃的么?”

    心像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有些奇怪的钝痛。

    大郎君心想:她出什么事了?

    怎…就醒不过来了?

    而后,就听老大夫道:“醒得过来,醒得过来,只是一连受伤,到底伤了元气…”

    大郎君的注意力,全在那句“醒得过来”,过了会,他长长舒一口气,径直走到长公主面前,唤了声:“母亲。”

    长公主似才留意他,道了句:“大郎这般早结束了?”

    “并未,”大郎君道,“听闻母亲这边遭了事,特与同僚请了假过来的。”

    “我倒是没什么事,”长公主道,“就是阿瑶…”

    她叹气,想到方才所见,“遭了些罪。”

    “袭击的人呢?”

    大郎君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

    今夜金吾卫当值,竟然还出了这么一档子骇人听闻之事,所攻击之人还是北梁公府的女眷——

    金吾卫正当值之人,都在议论纷纷。

    这也是大郎君得知这事的原因。

    “都是死士,”长公主也沉下脸,她并不是那等无知妇人,知晓今日之事意味着什么,“被抓住,就当场自尽了。”

    “不过还有一个,被卸了下巴,二郎带走了。”

    ……

    深夜。

    大理寺。

    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地牢内。

    一盏油灯亮着。

    豆大的灯烛照不亮偌大一个地牢,有火焰跳跃其上,反倒将其衬托得更加阴森。

    一白衣郎君坐在已看不出颜色的深色长条几案后。

    案上,一尊兽首青铜香炉正袅袅飘着烟气,烟气朦胧,令他那张脸若隐若现。

    他支着手,正懒洋洋看着面前正受刑的黑衣人。

    黑衣人双手被缚于十字木架。

    身上黑衣已破破烂烂,透过黑衣,能看到其内翻卷的皮肉,有血正顺着皮肉,“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底下汇聚成一条小溪。

    一小吏手执生倒钩的皮鞭,正一鞭一鞭往他身上抽。

    每抽一鞭,这人身子便猛地一震,仿佛在受着这世上最酷烈的刑罚。

    有一笔吏在旁边拿了纸笔在记,小吏每抽一鞭,他便记上一笔,嘴里还念:“受鞭刑,第十八鞭;受鞭刑,第十九鞭;受鞭刑,第……”

    一声一声。

    连着那皮肉被抽的声音,回荡在这地牢里。

    可即便这样,那人也是闷不吭声。

    楚昭手抵在下颔,说了句:“骨头倒是硬。”

    他身后站着个头戴乌纱、身着绯色官袍的郎君,那郎君两鬓斑白,明显上了些年纪,此时却恭恭谨谨地站在楚昭身后,听闻这话,身子更低了些,道:“这等死士,寻常手段,是问不出来的。”

    楚昭应了声。

    他举了手。

    那执鞭的小吏连忙放下鞭,小跑步过来,点头哈腰道:“郎君有话请吩咐。”

    楚昭却没答他,只是起身,踱到那放满了各色刑具的案前。

    目光在那一排排刑具上掠过,他慢悠悠举了一把刷子样的东西,问:“此为何物?”

    小吏忙过来:“此物名为涮皮子。”

    楚昭举着它,目不转睛地看,声音温和:“如何用?”

    “此物用前,需将犯人一身皮肉用滚水烫过一遍,直到最外面那层皮肉软熟,再用这[涮皮子],沾了盐水,将那层皮如涮肉一般,一层层涮下来,直到全身涮完,犯人那皮肉也就直接脱落了。”

    “如此。”

    楚昭放下,又举了一样网状事物。

    “这呢?”

    “此物名为[鱼鳞剐]。用前先剥除犯人衣裳,再以此物覆盖全身,最后以薄片小刀,依着网洞一刀刀剐去犯人皮肉,剐下皮肉如鱼鳞,所以,名为[鱼鳞剐]。手头功夫厉害的刑吏,可剐至三千六百刀,而人不死。”

    一样样介绍过去。

    ……

    “此物名为[脑箍]。以铁圈箍于犯人头颅,再以木头契之,铁箍越箍越紧,受刑者脑如刀劈;直至最后,头颅开裂,脑浆四溢。”

    随着楚昭平静地发问,小吏的讲述,黑衣人的身子抖动得越来越频繁。

    于幻想里,往往恐怖更恐怖。

    黑衣人想自尽,可下巴被卸,就连自尽都不得。

    身上绑缚的铁链,因打战,发出“叮叮当当”的响。

    楚昭看他一眼,可也因着那眼神平淡,才更令人恐惧。

    黑衣人这才想起,这是个少年杀神。

    十六岁已杀得乌河族人血漫荒原,哪里没见过残酷?

    那不是温室里出来的花朵。

    他更惧了。

    这时,楚昭已放下那脑箍,重新坐回之前的长案。

    小吏眼珠儿转了转,又拿起之前生了倒钩的鞭子,一鞭一鞭对着黑衣人抽。

    楚昭手抵着下颔,看着那黑衣人,突然道:“鲁郎君,和魏世子,你选哪个?”

    那黑衣人一愣,眼皮在提到“魏世子”三字时猛地一颤,楚昭便笑了声:“原来是魏世子。”

    他道。

    “罢了。”

    楚昭起身。

    那身与监牢格格不入的白底流云袍,在经过黑衣人时顿了顿:“倒也算是个忠义之士。”

    “留个全尸,葬了吧。”

    说着,人已踏出监牢。

    绯袍郎君拱手:“恭送郎君。”

    刑吏与笔吏也一同拱手,道:“恭送郎君。”

    ……

    国公府内。

    长公主端坐昭斓园,面色端肃。

    今日姜瑶之事已料理完,剩下的,便是二郎这边的。

    眼见二郎还未回来,她便让银翘去门口候着。

    肖嬷嬷劝她:“夫人何必急在一时?都这般晚了,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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