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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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适吗?

    许馥现在都记得上学时,有天晚上她坐他的车来家里作客,看到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被洗搓得通红,几乎破了皮。她很惊讶地问他怎么回事,他笑笑没说话。

    第二天刷学校论坛才知道,他被一个热烈大胆的女孩亲吻了一下手背。

    女孩子,多么干净可爱纯洁啊,轻柔的嘴唇接触了手背而已,就算有一些未征得同意的鲁莽,也不该厌烦成那样吧?

    这简直刷新了许馥的三观。

    从那以后,许馥都很小心地保持着与他的社交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遭了嫌弃。

    “哎呀,都说了来家里不要再带礼物的了,”张阅雨严肃地批评她,“不要总是这样客气。你再这样,以后还好不好意思叫你来家里吃饭的了?”

    “NO,NO,”许馥伸出一只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道,“这可不是礼物,这是明晃晃的贿赂——贿赂一下张校长,请张校长未来多多照顾我的病人,大力支持我的工作。”

    张阅雨忍俊不禁,点点她的额头,“就你会说。”

    她是“有声”语言康复中心学校的校长,这是上海唯一一家人工耳蜗培训学校,也是市人工耳蜗的定点康复机构。

    人工耳蜗可以简单理解为一种电子处理器,听障患者长期失聪,往往并不能理解言语之意,也很难掌握正确的发声方式,在植入人工耳蜗之后,就需要到专业的语言康复中心去学习训练。

    陶教授和张校长的爱情故事就是因听障病人而萌芽的,而这是唯一一家培训学校,显而易见,许馥未来的病人也会来到这里,因此才有“贿赂”一说。

    许馥见张阅雨松了口,立刻把她拉来玄关的镜子前,将丝巾围了上去,比销售还专业,“您看,水蓝色的,他家好难得出这种颜色,油画一样,您肤色白,最合适的了。”

    张阅雨爱好不太多,丝巾算一个,她左右看看确实漂亮,笑着收下了。

    那边陶教授喊了,“都别美啦,快来,开饭啦!”

    陶教授老家是四川的,在上海读书,也就留在上海发展,川菜和沪菜混合双打,又是许馥最爱的家常菜,馋得她坐下就开始咽口水。

    今天实在太忙,病人病情不明朗,她一天光病房就巡了三四趟,中午就啃了个干面包,现在饿的胃都隐隐作痛。

    但陶教授向来仪式感很足,他端起一杯茶,深吸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为什么呢?第一……”

    他刚起了个头,茶杯就被碰了一下,陶染举着茶杯,笑道,“先干个杯吧?我饿了。”

    “这孩子!”老陶很不高兴,竖起眉毛来,但许馥和张阅雨也都端起来了杯子,大家便一起碰了杯。

    陶染示意老陶,“请夹菜。”

    老陶气势汹汹地夹了一块鱼肉,道,“先开动吧!”

    “你的话太长了,太啰嗦,”张阅雨也动了筷子,道,“化繁为简吧。”

    “我都还没说……”老陶委委屈屈,重新提了劲儿,开始演讲,“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第一,我今天休息;第二,我老婆今天休息;第三,我儿子今天正式入职了A大,找到了工作;最最重要的是,许馥同学终于顺利毕了业!值得庆贺!”

    许馥已经几口菜下肚,闻言差点呛住。

    听他说陶染“找到了工作”时就感觉很不对头了——陶染的能力是实打实的强,把人家说得很就业难一样……他回A大都有点委屈了行么?

    结果话头拐到她这儿,搞得她也好像毕业难一样——她的能力也有目共睹好的吧?

    张阅雨果然听不下去,替她说话,“什么叫‘终于’,我们馥馥可优秀了好吧?”

    许馥洋洋得意地点头。

    点了没两下,张阅雨又道,“就是不结婚。”

    老陶深有同感,道,“就是,对象天天左一个右一个的,一点长性都没有。我那天在网上看到说,咱们这一辈人,东西坏了喜欢修,他们这一辈人,东西坏了直接扔。”

    他拍拍许馥肩膀,“你也是太挑剔了,一点小事就总要闹分手。要向我学习,修修补补不就过来了吗?”

    “哦?”张阅雨冷眼道,“修修补补什么了?”

    老陶自觉失言,冷汗都要下来了,许馥不能见死不救,只好挺身而出,“快了,快了,我也想定下来了。”

    陶染募地抬头,深深望了她一眼。她浑然不知,安抚二老道,“谈恋爱没意思,还是结婚好。找个合适的人,我立马嫁了!”

    “什么样的人合适呀?”张阅雨问。

    “这个嘛……”许馥语塞着,犹疑的目光不经意和陶染对视了一下,没想到刚看过去,他那边就失手打翻了茶杯。

    好像是正准备喝茶,不知怎么手滑了一下,茶水从桌上溅开,染在了他白色的高领毛衣上。

    哇哦。许馥在心中暗笑。

    终于有一天见到高岭之花翻车了。

    不知是不是洁癖的缘故,陶染向来喜欢穿浅色。

    之前在学校就总是各种白衬衫,有一次陶教授把许馥叫来家里,结果自己临时有病人回了医院,她百无聊赖待在客厅等,陶染从卧室出来,穿了一身睡衣——也是白色。

    让许馥很不理解。

    穿这么干净就不怕吃饭溅上吗?

    不过这人手稳得很,吃什么都从来没溅上过,让她没有笑话可看。

    陶染陶染,也不能白叫这个名字。

    这下总算沾染上了些吧?

    他平静地起身,“我去换下衣服。”

    许馥心里暗爽,面上虚情假意地关心,“没烫到吧?”

    这时,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胡蝶的电话。

    她少见胡蝶那么焦急的声音——

    “馥馥,快回来一趟!32床的病人……梁姁的妈妈,现在呼吸困难,估计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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