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想有一技之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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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来人并未回应她,只依旧脚步缓慢地走近。

    不说话,却又继续朝自己所在之处走来,无法视物的乔玉绵生出两分紧张,摸着石头站起身来。

    很快,那道脚步声几乎已要来到她面前,凭她多年在黑暗中生活而积攒出的听力经验来看,二人相隔仅只剩下五六步远了。

    “……阁下是何人?”她再次开口问,声音里有些戒备。

    她起初听这脚步声像是崔琅,但崔琅按说不会不回应她。

    他是喜欢捉弄人的性子,但他大约是知她胆小,从不会捉弄她。

    而来人纵不是崔琅,脚步声却显然是个男子,会是哪位监生吗?

    “……乔小娘子?”

    来人终于开口,声音略有些刚回过神的意外。

    乔玉绵一怔后,舒了口气:“原来还是你呀。”

    她身上的紧张感散去,甚至又极自然地坐回到了石头上,眼盲之人与常人的生活大有不同,这是她在外人面前甚少能有的放松状态,或许她自己此刻都未曾意识到。

    她有些不解地问:“方才我喊你,你怎都不说话的?”

    “你喊我了吗?”崔琅歉意地一笑:“抱歉,我好像没听着。”

    又因一直低着头走路,便也没能瞧见她。

    便连忙问她:“没吓着你吧?”

    “有一点。”乔玉绵诚实地道:“一点点而已。”

    到底不是在陌生环境,而是在自家院中,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人物能摸到此处来。

    “我没想到你在此处,下回我一定多加留意!”崔琅认真与她保证。

    “崔六郎……为何独自一人来此处?”乔玉绵不由问:“宴席应当刚散吧?为何不留在前厅同宋会元他们说话?”

    他一向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吗?

    “我出来透一透气。”虽知她仍然看不到,但崔琅与她说话时,总习惯笑着,哪怕他此刻并不是那么想笑:“不知怎的便走到此处了。”

    乔玉绵莫名便想到去年那日,她哭着独自跑来此处,他追来安慰她,他还说,这一池青荷,与他平生所见都不相同。

    她问何处不同,他神秘兮兮地与她道,日后待她眼睛好了,只需亲眼一见便知了。

    她那时只是笑笑,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机会。

    可现如今……在不久的将来,她或许当真可以亲眼看一看这池青荷的不同之处了。

    但此时她的注意力,在面前的崔琅身上,她先是问:“崔六郎喝了很多酒吗?”

    “不多,两三盏而已!”崔琅下意识地退开两步,又连忙往后方挥扇衣袖:“可是酒气熏到你了?”

    乔玉绵轻摇头:“不曾。”

    她“看着”他,声音轻轻地试着问:“你近日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崔琅被她问的怔住。

    没听到他的回答,乔玉绵轻声道:“你若不想说也无妨。”

    她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恰恰相反的是,她因眼盲多年,养成了将自己封闭在一间小屋子里的习惯,除了自家人之外,她几乎不与外人接触交流。

    她此刻之所以会主动问崔琅,是因他在她眼里,他与那些外人早已不同了。

    他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咋咋乎乎大大咧咧,却会在花心思逗她开心时,时刻留意分寸,从不惊扰她,从不让她感到惶然无措。

    她还知道,有很多次,他都会悄悄走在她身后,护着她,替她挡去杂乱的人群。

    那样的耐心与细致,她只在阿兄,岁安阿兄,宁宁身上感受到过。

    但是,崔琅给她的感觉却又很不同。

    总而言之,除了大云寺初见,和国子监再见那次之外,二人之间的相处都很愉快。

    于是,她便也想关心一下他的心情,如果他愿意与她分享的话。

    “乔小娘子是……是如何看出来的?”崔琅未答先问,几分期期艾艾,眉眼间些许低落,像是被人察觉到了委屈的狗子。

    他看着那坐在石头上的少女,她穿着丁香色襦裙,月白轻纱覆目,肤色白净,身形纤弱,比身后那初舒展开的青青荷叶还要干净出尘。

    虽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她的脸庞仍给人认真之色:“我的眼睛虽看不到,但我的心看得到。”

    崔琅看着她,嘴巴动了动,而后慢慢瘪起。

    “前些时日我便察觉到了,那时我只当,咱们都是在忧心宁宁的事,便未有特意问你。”乔玉绵道:“直到昨日宁宁的消息传回,一切都已落定,可你的心事却好像仍未能全部卸下……”

    她知他心性,寻常事根本不会被他这般长久地挂在心上,料想这心事必然是有些紧要的。

    瘪着嘴巴的崔琅渐渐红了眼圈。

    片刻,他朝乔玉绵走过去,在她坐着的那块巨石旁边的草地上屈膝坐下,垂着脑袋,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是我长兄……”

    他的声音很低:“他极有可能出事了。”

    乔玉绵微惊:“崔大都督?”

    崔琅声音闷哑地“嗯”了一声。

    “是在北境吗?”乔玉绵揪着手中帕子:“北境也起战事了?”

    “不是,长兄此前奉密旨,赶往洛阳率兵抵挡徐正业,却在中途遭人刺杀……各处传回的消息,都说长兄已经出事了……”

    安北都护府那边的消息最详细,说长兄受了重伤后跌入冰湖,那种情形,很难再有转机了……

    思及此,崔琅用力抓着脑后的头发,将头抵在膝盖上,有眼泪冒了出来。

    乔玉绵虽有不忍,但还是与他问了详细。

    得知是“死不见尸”,她便道:“既如此,结果如何且说不定……崔大都督本就非常人可比,定能逢凶化吉的。”

    “我也这般盼着……”崔琅几乎已是哭着道:“可长兄若无事,定会传信回家中的。”

    “或许是尚未摆脱危境,不敢贸然有动作呢?也或许,信已经在途中,很快便能送到京中了呢?”

    少女的语气不是虚无的安慰,而是在很认真地在分析着这个可能。

    “就像当初谁都不信宁宁能杀得了徐正业一样……”乔玉绵拿坚信的语气道:“在我看来,崔大都督和宁宁一样,许多我们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他们却总可以办得到,这一次,必然也是如此。”

    崔琅当真被她说动了,抬起头来看向她:“当真吗?”

    乔玉绵难得做出信心外露的神态,肯定地与他点头。

    崔琅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来:“那就借乔小娘子吉言。”

    乔玉绵笑着向他递去帕子。

    崔琅犹豫了一下才敢接过来。

    二人就这样一个坐在石头上,一个坐在草地上,说起话来。

    崔琅的眼泪刚擦干不久,又冒出来。

    “……从小我便想亲近长兄,可父亲不允许,我也不敢……我觉得,长兄应当不喜欢我,看不上我。”

    “我还未长大时,长兄便偷偷离家,去了军营……每每他回来,我都只敢偷偷看着他。”

    “记忆中,长兄在家中大多时间,好似都在跪祠堂……我起先很不解,长兄究竟为何非要忤逆族中,忤逆祖父父亲,执意要在战场上拼杀……”

    “直到后来有一回,我偷听到父亲在祠堂中责问长兄究竟所图为何,长兄答,为己,为万民。”

    “父亲却怒气更甚,他指责长兄满口假仁假义,实则不忠不孝,愧对崔家列祖列宗,不配为崔家子。”崔琅不平道:“我道,父亲分明才是满心私利与偏见,他根本不配做长兄的父亲。”

    乔玉绵有些讶然:“你果真冲上前这么说了?”

    “说了。”崔琅声音一顿,“在心里说的。”

    说罢,不忘为自己正名:“我若当场说出来,此刻可就没命坐在这儿了,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么……”

    乔玉绵意料之中地笑叹口气,点头。

    崔琅接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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