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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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策·一》:论如何确定对方待你之心意。

    对方若待你有意,必会主动近之、寻之,或时不时窥你瞧你。或故意寻话彰显其才。或寻机少许碰触,伺机亲厚。

    一时间,海量回忆如潮涌来。

    乌城细雨中,燕王来找他。簌城大雪,暧昧拥抱。更不要说,那段日子,赵红药何常祺等人更常有戏言“咱们燕王,只对城主孔雀开屏”。

    但是。

    他当时,却真没明白过来。

    谁让他一直以来,遇到喜欢的人,从来都是无脑送送送送。因此又哪能知道其实燕王这种明晃晃的勾搭,才是“正确的策略”?

    书上甚至还有一页,特别提点“送送送”做法的不妥之处,直言此法太过明显昭彰,又形似威逼利诱,会使心悦身正之人压力倍增,百害而无一利。

    【与其追求,不如引诱。引诱之后,还需拉扯。暧昧不明,沉心筹谋。引君入瓮,方是正道。】

    “……”这样啊。

    慕广寒不禁苦笑,怪他不懂策略了。

    继续翻阅,书后段落更详细介绍如何暗示心上人。应以何等神采眼神吸引,用哪样暧昧撩拨、如何展露笑容、声音诱惑。怎么表达要关心、投其所好、培养共同意趣。更有完美幽会之法、感情升温之术、诱人迷恋之技、调情之道……

    每翻一页纸,慕广寒的观感都是,啊,是这样吗?竟,还有此法?

    不得不说,既扎心,又受教。

    阅读感受总之很是复杂。

    读完一半,慕广寒痛定思痛,人生总算第一次捋清了自己过去清场屡战屡败的底层原因——真未必是因为他丑!

    而是他过去的那些舔狗情史,几乎全是这本书里头画重点的“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之反面教材集大成案例。

    “……”

    这,实在是有点打击人。

    更打击人的是,在种种舔狗行径被批驳得一无是处以后,后面的“床笫之间”篇更是让他读完后两眼一黑,直接把书扣在桌上。

    原来。

    床上,也有那么多技巧和学问……

    而他,居然连着五天在床上,都只顾自己爽。而燕王,要求也真低,居然这样都能连上五天,真不嫌弃他?

    “……”

    这样看来,他过去一直情路坎坷,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方法又不对,技巧又不多,床上又不会。还卑微又着急,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但这世上,其实谁又会真的喜欢破烂流血卑微到尘埃里的脏东西,那幅样子引来的,也最多是循着那腐烂味儿而来的蛆蝇野兽罢了。

    反而是后来。

    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完全没有把“西凉王”当成可追求之人。

    反倒是无欲则刚了。

    在燕止面前,他一直在做“他自己”。

    就算动了心,也继续不敢奢望能从西凉王那博得一个“

    结果”。以至于继续无欲则刚,奋力征战、踏实谋算。在燕王面前大多时候样子很丑,特别丑,但是很平静坦然,一点都不卑微,也不怎么舔。

    谁知世间冥冥,就是这么难测。

    过去那么多年,他一心奢望寻到一个人,成一个家,汲取温暖、抚平伤口、得到救赎,没有结果。

    最后却是以最无畏、最直白、最本真坦荡的面目,插柳成荫、水到渠成。

    抓到了一生求而不得的东西。

    ……

    慕广寒离开洛州三日,安沐城就连下了三日的雪。

    风送梅瓣,拂过白雪皑皑,落在洛南栀长发微曲的肩膀上。

    他因修清心道,眼下需闭关悟道一月。而邵霄凌正在大雪天里热火朝天地忙里忙外,给他打包吃的、用的。

    “哎,你也真是,怎么就偏选了冬天闭关?祭塔里空荡荡的,又冷又黑,不怕吗?还天天吃的那么少,你身上本来就没有几两肉!”

    “我不管。给,这些你都必须给我拿着!”

    “确定一个月就出来对吧?我算算,嗯!那日正好是冬至,到时我一早就去接你啊!”

    鸭绒锦被、易储存的糖饼、甜酒、零食等,被洛州侯吆喝着装了一大车。

    洛南栀眸中,闪过一些细碎光点。以往也总是这样。无论春夏秋冬,每回他闭关修行前,都是邵霄凌千叮咛万嘱咐给他备这备那,到了时日,又赶着笑意盈盈来接他。

    “霄凌。”

    “嗯?”

    他张了张口,最后却只浅笑:“这一月中,洛州诸事都要你一力扛起。务必要保重身体,别病了。”

    邵霄凌:“嗨,你就放心吧!”

    正午的火神塔下,邵霄凌大咧咧站在阳光白雪之中,笑着目送洛南栀垂下碧色浅眸、缓缓走入深沉的暗影。

    塔内,提灯萤萤微光,照着洛南栀侧脸。

    他向塔内走了很深很久,一直走到古祭坛边。万籁俱寂,仿佛置身沉暗星河。他放灯落地,双眸平静,华服广袖之下,悄悄解开手腕上一层层捆绑的白绫。

    白绫之下的皮肤,从几个月前开始有一点点腐蚀。

    如今已是溃烂了成片,略微发腥。

    但。

    已是很好了。

    他早该在天昌之战那一年,就沉尸在冰冷的湖底。却能有幸活到今日,亲眼看着洛州复兴、街市繁华;又看到了天下既定、百废待兴;甚至还见证了阿寒大婚,成了婚书上的证婚人。

    最放心不下的竹马邵霄凌,也已是独当一面的洛州少主,获臣下敬重、百姓爱戴。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祭坛之上,洛南栀周身萤火流光缓缓而起。他浅色双眸沉静,能感受到剩余不多的生命正在加速燃烧,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溃烂得更厉害。

    无妨。

    已无遗憾。

    但正因为已无遗憾,这世间的一些放不下的美好事物,他才更趁还有

    残躯之时,尽自己所能去守护。

    那日,在月华城丹桂小院。

    小狐狸酒后告诉他,阿寒以后要为天下献祭,破处灭世之灾。

    那一夜,洛南栀彻夜难眠,好容易睡着,却又做了个噩梦。

    梦里,灭世已至。

    月色猩红,雾瘴遍地。地动山摇,天火肆虐,更有厉鬼从地上爬出。

    腥风血雨中,他看到邵霄凌在浴血拼杀,面前是尸山血海。更看到慕广寒被命运的线拉扯牵引,一步步走向祭品羔羊的宿命。

    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那夜,洛南栀是被耳边的声音从噩梦中唤醒的。

    月华城的明月之色,很像他当年沉入湖底泥沼时,迷离中见的朦胧月光之色。耳边食梦林引诱的低语,也像极了他在湖底听见过的那位月神的声音。

    “寂灭之月……羽民……旧梦……苍生……救他……”

    救谁?

    苍生,和谁?

    将来会发生什么,他这一抹残躯又还能做些什么。他想知道。

    于是他来了这里。

    祭坛之上灯火大盛,燃烧的不仅有他不多的寿数,还有上一回来这里时他从阿寒身上悄悄偷到的一抹月华。

    月神……

    他长跪不起,散尽周斑斓星火、身全部光华。

    他不贪心。

    他很清楚,自己一生庸碌、不过众生芸芸,在碾压一般的天道命途之前如同蝼蚁、不值一提。

    他亦不求逆天改命,能一己之力护得亲朋好友一世周全。

    他只求神明眷顾,能让他尽最后点点绵薄之力。

    愿萤火微光,浅照旷野。

    ……

    随州·东泽交界之地。

    枯藤老树,乌鸦阵阵。

    慕广寒兵马在此,顺利与李钩铃、何常祺的骑兵队伍汇合。

    月华城主加南越第一女将,再加西凉小燕王,这般阵容足以令天下任何敌人胆寒。

    按说吊打月兰族这等乱党,亦是绰绰有余,实在无需劳烦燕王再亲自带一支於菟营从侧翼大路包抄。

    杀鸡焉用牛刀?

    之所以慕广寒还是兴师动众安排燕王侧翼接应,不过是为了能再体会一回并肩作战的默契快乐。

    毕竟,这样的机会在不抓住,日后都再难有了!

    真的。此事都不仅仅是慕广寒的遗憾,更是西凉和南越军共同的遗憾——两边都是当世所向披靡的队伍,难以想象两军若是联手,一起暴打对手该有多么快乐?

    只可惜国师死后,天下再无谁能与二人匹敌。

    而这月兰族首领作乱,更是与国师姜郁时云泥之别。只是如今众人,也就只能拿这种小虾米练练兵,等以后天下太平,更连这种程度练兵的对象都没有了!

    可,话虽如此。

    深林小路直入,一行人越走却越觉得风声鹤唳,气氛诡异。

    李钩铃皱

    眉:“这大白天的,怎么感觉到处阴气森森?()”

    何常祺征战数年越发谨慎,已带着先头部队前哨兜了好几圈,回来摇头道:并未发现埋伏,但……()”

    几人抬头望天。

    天色阴沉,只见漫天山雨欲来的青黑之中,竟有一道贯穿的红色云霞,像是天际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疤痕裂纹。着实略显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数百里外。

    群山连绵,黑风阵阵。

    燕止亦在抬头望着同一片天空。

    片刻后,他拉紧缰绳,身后整个於菟营的骑兵都跟着停了下来。副将云临不解上前:“王上?”

    “调头,”燕止沉声道,“去阿寒那边。”

    云临一愣,满脸的不敢置信。见燕王眯眼瞅他,又忙摆手解释:“咳,王上。属下绝非有所异议。属下只是觉得,月华城主那般厉害,明明不需王上特意过去保护,可王上却还是要去……咳,我、我的意思是!新婚燕尔,王上果然十分疼爱城主!!!”

    他出身寒微,经常词不达意,还越描越黑。

    因此平常很少开口。也是因为他谨慎话少,才一直被燕王留在身边。如今一时口无遮拦,总觉得大事不妙!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燕王没不满,反而笑了。

    “是。”

    “阿寒他,是不需别人保护。”

    “但,别人去不去护着,则是另一回事。”

    “他那个人,虽看似才华出众,又能独当一面。实则心思沉,思虑多,连睡着时都常做噩梦……”

    “就全当我此行,是特意去献殷勤罢。”

    他垂眸笑笑,目光流转,是云临从来不曾见过的温柔。

    “……”云临站在那,也不敢说话。这毕竟也是他人生第一回,第一次听燕王说那么多。

    头顶天空依旧狰狞。

    燕止倒是心情平淡——他一向如此,觉得应该去寻他,就策马去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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