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迎接 “同你讲心里话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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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道:“当然。”

    “那……”

    祝缨道:“梧州再往西北,天地广阔得很。艺甘家,不但他家,还有西卡之类,又怎么甘心奴隶逃跑,青年男女往梧州来?他们与当初的路果他们一样。路果那时候,我能分利出来,使他们勉强接受。如今的梧州,可没那么多余粮供新人了。”

    当年的梧州,有朝廷武力(虽然路果等人不知道朝廷不会出兵)作诈骗,又有糖之类的产业。如今的梧州,名字一样,境况却是完全不同的。

    半胁迫、半诱拐、半收买的策略,行不通。必有一战。打了,拿下的土地、人口,就是战利品了。要分配。

    祝缨道:“再往西,拿下那一片,好与西番接壤,与朝廷可以形成包夹之势、钳制西番。我做节度使,下设两三个州,不为过吧?新设的州,就要有说法了。梧州,自然也可以在征战之中,变变规矩。”

    赵苏越听越兴奋:“那可真是……”

    “嘘。”

    ————————

    次日一早,祝缨起了个大早,穿好衣服,祝文已经笑吟吟地与两个姑娘抬着水过来要给她梳洗了。

    祝文道:“数咱们起得早。”上朝的人家,在早起这点上是很惨的。

    祝缨道:“她们呢?”

    “她们,哎,来了!”

    张仙姑也是起了个大早,与花姐跑了过来。张仙姑问:“睡得怎么样啊?”

    祝缨道:“好极了。”

    “真的?”

    祝缨道:“真的。”

    母女俩说了些闲言废话,杜大姐又把早饭拿了过来,殷切地说:“大人,尝尝我的手艺吧!都是好的!包子挑的最新鲜的肉,煮粥选最新的米,水用打的清泉水,糖也是用洁净的白砂糖。”

    杜大姐一片诚心:“都是好的!”

    张仙姑忙说:“我精神不济了,花儿姐又有外头的事忙,这家里还不够你忙的?今天就算了,以后别下厨了。”

    花姐道:“是,交给他们。”

    杜大姐道:“我还不放心哩,不过,小巫可以。”

    花姐的脸终于显出了痛苦的样子,祝缨目视她,花姐道:“王大娘子是个顾家的女人,样样来得,厨艺也很好。爹娘强的,给儿女都办好了,儿女就不用会这些了……”

    杜大姐道:“小巫不一样!她选料仔细,也用心。”

    祝缨抬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确实是新鲜的。

    吃完了早饭,祝缨与花姐到前院去。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人,昨晚能一起吃饭的人都到了。

    花姐先请祝缨到中间坐下,再说:“别业,本就是她所建。如今正经的主人回来了,就该听主人家的。”

    祝缨道:“我才回来,还是你来,我先看看。大家都安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我保大家平安。”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最主要的是祝青君的任务——安全。艺甘家的人时不时会捣个乱。具体怎么干,花姐不懂,祝青君很懂,于是就都交给了祝青君。

    山中别业没有复杂的大事,很快开完了会。众管事散去,祝缨却又要与头人们再开会。

    头人们起得晚一些,苏喆是起得最早的,与苏鸣鸾两个起来,一处叽叽喳喳说话。等到其他人也起了,才一同来寻祝缨。

    这一次,正堂上的气氛就严肃了不少。

    路果首先说:“大人已经回来了,咱们要怎么对付艺甘家?就算要等秋收后,也得有个说法吧?”他与喜金家离艺甘家比较近,受影响比较大。

    祝缨道:“当然是先给他递个信儿啦,先礼后兵才是正途。”

    苏鸣鸾明知道祝缨不是个纯然的好人,但一想到当年她也没有马上就同意要帮着打郎锟铻,反而劝和解,又觉得祝缨还是原来那个人。

    路果却有些怏怏。

    赵苏接过话头,道:“兴兵是大事,要听从调派,打仗的兵是要吃粮的,还要用刀用枪,这些都怎么出呢?”

    按照山里的习惯,就各家商量各带自己的人、粮、武器装备,然后开打。兵法、调配之类,配合度不高,经常是各自为战。所以几十年前才被官军打得惨,死了许多人,靠着死人和地理恶劣,才磨得朝廷也不想继续消耗了。

    但赵苏说这个话,却不是全是为了改进打法,而是说:“姥要做刺史,刺史府就要建起来,不如都由姥来指挥,兵也交一些上来、粮也交一些上来。”

    山雀岳父的神色变成了怀疑,连苏飞虎也不安地咳嗽了两声。苏鸣鸾故意问道:“然后呢?”

    赵苏道:“然后就是打,赢了之后按功领赏,加官晋爵。”

    郎锟铻疑惑地问:“姥都回来了,还能升官吗?怎么升?还要回那个朝廷去?”

    赵苏道:“小妹,姥在北地干的什么?”

    苏喆眼睛一亮:“节度使!”她高兴地给各人解释,节度使是个什么意思。说着说着,她也想明白了:“对哦!只要拿下的地方足够多,就可以再分出去一个州,这样就有两个州了,州上再有节度使。”

    听得头人们也都理解了!

    他们都说:“好!到了要打仗的时候,知会我们一声就好。”也就不再问什么计划了。山里打仗,一般也不会提前几个月做太周密的计划。

    不过他们还不能走,要等陈枚来。

    ————————

    陈枚没几天就到了吉远府,祝缨一行人拖家带口还是坐船,本应走得更慢。陈枚带着精壮的随从,竟来得还晚了几天。究其原因,不外是这趟差还是陈萌极力争取的!

    皇帝、朝廷,越想越不对味儿,一口气实在难以咽下,在敕封上就要给祝缨个小难看。怎么着也要派个使者去给祝缨先数落一顿,敕书也要多写几句警告的话。这事儿陈萌就不能答应,又要把自己儿子派过去。

    这一争就浪费了一些时间。

    陈枚一路上内心也忐忑,他从来不怕事儿,不过要面对的是祝缨,他还很怵。

    进了吉远府,就看到许多识字碑。他为人机灵,本地半生不熟的官话,在他耳朵里渐渐能分辨出点意思,不像随从们,“连官话都听不懂”。

    徐知府又向他告状,诉说了祝缨回来当天的盛况:“他们都护着她!我哪里敢动?”

    陈枚假笑着说:“您才是一方官长呀。”

    徐知府摆手道:“您不知道,山里那些个……他们带着土兵……他们……”

    陈枚嘴角直抽抽,觉得自己这一趟不会太轻——他那个倒霉催的爹还给他另外派了两件任务,一、探望两个人,二、问问祝缨能不能当那张字据不存在。

    陈枚不想骂长辈,却真心实意地在心里把沈家祖宗八代都骂完了。

    沈瑛犯蠢,他跑三千里的腿儿,还得从“祝叔父”手里要一张字据?

    陈枚看着徐知府的样子,心道:你这才到哪儿呢?要不咱俩换换?

    徐知府哭诉完了,又要招呼陈枚:“小地方,又无醇酒美妓……”

    “哎,不用不用,那些个就不用了!家父不喜欢这些。”

    “陈相公果然家风端正。”

    “通知梧州吧。”

    “好好!”

    梧州这地方就跟外面不一样,它没有驿路,也没个正式的刺史府,不先通知一下来人接,陈枚一头扎进去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真是难为他们,之前也不知道每天的赋税是怎么收的……

    陈枚嘀咕着,在府城转悠了两天,听了好些个“祝大人明查秋毫”之类的故事,被一个傻乎乎的小男孩儿收了他一包糖的报酬,给他引到了一个庙里:“喏,就是那里了!拜一拜,聪明的!要是有信不过的人做交易,都在这儿,就都老实了。”

    终于,赵苏和苏喆来了。

    陈枚与他们俩是熟人,三千里外再次相见,心境也与当时不同。

    这甥舅二人看起来精神比在京城还要好,尤其是苏喆,眼睛里的光盖都盖不住。

    陈枚与他们一同骑马进入山中,这里的山很磨人,许久也不见一户人家,路过一个寨子,人也少,吃穿等等,皆不是陈枚这样出身的人能够觉得欣慰的。

    这些人说的话,陈枚就完全听不懂了,看着眼前的人,样子像人,但是形貌又别有奇怪的特色,衣服、首饰也不同,差点以为是“拟人”。

    陈枚对苏喆道:“你回到这样的地方来,还适应吗?”

    苏喆笑问:“我回家来,有什么不适应的?”

    “呃,是我冒犯了。我以为,你久习礼仪已文明开化,会不习惯……”

    苏喆笑道:“我不但是蛮夷,还是女人,您说的什么文明开化,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在这里,我是头人的女儿,以后这一片,从咱们进来的那个界碑,你要再走两天,才能走出阿苏县,这个阿苏县,是我的!

    ‘文明开化’连姥那样的人都不能留在朝廷,我的本事比她差远了,如果在京城,我的下场比她要糟糕一万倍,‘文明开化’是要剥夺我所拥有的荣光的。这四个字,可真是每一笔都是刀,刀刀砍在我身上,刀刀见骨。我怎么选,还不简单吗?”

    赵苏悠悠地说:“我是蛮夷,处境比她好些,可也没那么好。这里,整个梧州,都是这样。”

    陈枚无奈地道:“我家与叔父通家之好,咱们以前也结伴闯祸,咱们谁不知道谁?你们能不能别故意恐吓我?”

    苏喆道:“同你讲心里话呢。”:,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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