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解惑 现原形了,我不装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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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冷云痛心疾首,差点没当殿逼着再给卞行罪加一等。

    最后的结论是罢官,把账面上的亏空向他追索。本该判刑的,也让他赎了,念他年老,罢官、遣回原籍。他的儿子就没这么好运了,儿子还没出仕,着实挨打流放,不许输铜赎罪。

    卞行夫人说得也不能完全错,皇帝的舅子穆成周也不是什么清廉的人,那就没有被清算。

    郑熹道:“段氏告上京兆府,要析产别居。”

    祝缨挑眉,郑熹发出一声嘲弄的笑:“我还没有狭隘到要报复段家出嫁的女儿,她有财产,说不愿意拖累夫家,我就准了。卞家把她的儿子留下了,她争不过也没强要。段家终于有一个长脑子的人了,不然,她手有巨资,卞家又是那样,啧!”

    就是另一种吃绝户呗。祝缨想。

    祝缨道:“能想了这样的法子,多半就能保全自己。”

    郑熹道:“关家的那一个死之前,她常为夫家的事往关家去,关家的那个发了急,怕你记仇报复她们,于是想先发制人。”

    祝缨:……我冤枉!我都没有打沈瑛!怎么会与她们计较?

    “您怎么知道的?”

    郑熹道:“关家的侍女得在京兆上户籍。”

    祝缨终于勉强串起来了“因果”,仍然困惑于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想事情。我对付你干嘛?!

    郑熹道:“甭管她了,反正无能为了。喏,站到你该站的地方去吧。”

    祝缨抖抖袖子,冷云正在那边队伍里对她招手,祝缨快步走了过去。

    ————————

    今天的朝会,祝缨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她的事,就好像她没有“休假”一个月似的。

    朝会很平和地结束了,皇帝没有提册封其他儿子、给自己的旧人加官晋爵、把女婿一下子提到一个九卿的位置。

    统统没有,他变得安静了许多。

    祝缨等大家把正事说完了,再出列向皇帝请罪。

    皇帝道:“卿受了委屈,此事我已知了。”

    祝缨道:“臣亦有错,臣不后悔为父母张目,但是年少轻狂,确在御前失仪。这是不应该的。所谓君父,父的事,臣办好了,君的事,臣请陛下降罪。”

    皇帝道:“卿是纯孝之人,何罪之有呢?”

    祝缨仍是坚持请皇帝惩罚自己:“先前不请罪,是因为臣还要等父母的消息。如今心愿已了,还请陛下降罚,否则不足以显朝廷法纪。”

    皇帝道:“我怎么能罚一个孝子呢?”

    两人推辞了好久,皇帝说她闭门思过已经反省了,意思意思地加罚了她一些铜赎罪。这个惩罚在普通百姓那里比较肉痛,在祝缨这样的人这里,就是很轻的了。

    朝会到此结束,皇帝又把祝缨留了下来。

    祝缨很少有与皇帝单独见面的机会,虽然此时旁边还有一个杜世恩以及一些宦官、宫女,但这也算是单独召见了。

    皇帝给祝缨赐了座,祝缨又先不坐,先郑重谢了皇帝允许派人去“探望”她的父母而不是让二老上京。再谢过皇帝之前派杜世恩到她家里给他赏赐的事。

    她说:“彼时臣惶恐不安,陛下教导过后,才渐渐安心。”

    皇帝道:“坐下说话。”

    等祝缨坐好了,皇帝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大理寺卿,他是有些满意的。祝缨白皙无须更给了他一种“此人年纪小”的错觉。年轻,就代表着不是老头子,不是已经定型了的,他还有养成“自己人”的余地。

    皇帝道:“自去岁末你就忙不个停,在家一个月,可休息好了?”

    “是。”

    “你倒清闲了,朝上事却不少。”

    “臣惭愧,陛下日理万机。”

    皇帝忽然伤感地说:“我有什么可忙的?”

    “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抱怨道:“我的话,谁也不听,下的旨,总被封驳。功臣我已论功行赏,亲贵我也,逆党已诛,我也不广行诛连!也不大兴宫室,也不宠信佞臣。为什么还是这样呢?”

    他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祝缨,祝缨知道,此时不能再糊弄了。眼前这个皇帝,他已经咂摸出了一点点皇帝的味道。

    “臣乡野出身,少不曾读诗书,离圣人道远,离法家道近,故而不敢对君父妄言。”

    皇帝道:“言者无罪,但说无妨。”

    祝缨道:“臣不敢说为君之道,因为臣也没正经读过圣贤书,不懂。为臣之道,陛下也不需要听臣讲。陛下年长于臣,臣亦无阅历可以教陛下。臣能说的,只有自己看到的。”

    皇帝道:“说。”

    “臣入京的时候才十二、三岁,那个时候的先帝与陛下现在的年纪相仿,或许略长几岁,但相差不多。”

    皇帝点了点头。

    祝缨道:“可那个时候,先帝已经御极二十载了,陛下今年才是元年。恕臣直言,虽是同龄,陛下少了些许经验。许多事不过是日子久了,手上纯熟了而已,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么点日子。

    臣初入京时,区区大理寺评事而已,遇到的是龚逆案、顶替死囚案,看到那么多的旧案卷宗、那么多荒唐事,我懂怎么处置,但都轮不到我去做。满池子鱼,往水里空捞了两把,我就退后砍竹子做钓竿去了。”

    皇帝笑问:“不是结网吗?”

    祝缨道:“撒网,得要船。我要网没用,有根竿子就够用了。”

    皇帝叹息道:“我已经有白头发了,只怕没有二十年了。”

    祝缨道:“那可说不好。一天干一天的事儿,日积月累,把日子攒出来就是了!”

    皇帝笑了:“要是我现在就要我拔擢我的驸马呢?”

    祝缨道:“那请先给驸马派一样差使,譬如,施相公现在还是营建山陵,陛下必是关心先帝陵寝的。等办完了回来……”

    皇帝拍了拍手:“妙!你呀,神神秘秘,我不问,你便不会说!说了,也是禅语机锋。真不知道你的心里想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你的心里亲近谁。”

    祝缨道:“臣一向忠于陛下。”

    皇帝道:“忠臣孝子。快去你的大理寺吧!没个人领头,他们做事都不爽利了。”

    祝缨起身道:“施、林二位尽忠职守,大理寺的事情他们做得来。臣告退。”

    说完一礼,倒退了三步,转身离去。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思考。他之前与王云鹤、施鲲、刘松年都聊过,起初他们也说些套话,什么三年无改父道之类。

    后来问多了,逼急了,刘松年说了一句:“陛下,您现在,三年之内,改得动么?”

    那是改不动的!怪不得要三年不改呢!

    施鲲则告诉他:“请陛下先修圣德,亲贤臣。”有了刘松年打底,皇帝品出味儿了。但是仍然没有教他具体的做法,提到驸马,就说驸马还年轻。别提先帝,您觉得自己比得过先帝吗?

    王云鹤说:“民为国本,请陛下先爱百姓。”这倒是王云鹤能说出来的话,怎么爱呢?轻徭薄赋?也得他说的话能算数才行啊!王云鹤教他冷静,静观百官中可用者,先选人,再做事。然而依旧需要时间。

    比较起来,还是刘松年更可爱率直一些。祝缨被逼急了,倒像刘松年了。皇帝倒有点感谢关擎了,要不是这小子一闹,祝缨遇不着为难的事儿,皇帝还开不了这个口子呢。

    皇帝心道:祝缨虽不是儒家,可也不是法家吧?

    杜世恩一直安静地侍立,直到皇帝起身,他也跟了过去。皇帝站在百宝架前,抬手取下一个玉雕的龙舟来,说:“你晚间再去一趟祝缨家,拿这个给她。”

    “是。”

    ——————————

    祝缨回到大理寺,一番热闹自不必说。

    晚间回到家里,杜世恩就来了。杜世恩不止带了一只放在锦盒内的玉船,又带了一些金帛珍玩,装了一车,都是皇帝赏赐的。

    祝缨道:“这……也太多了。”

    杜世恩道:“陛下说,您今天又要交罚铜,别委屈了自己。”

    祝缨道:“那是不会。”

    杜世恩也不要她的红包,祝缨道:“纵你不要,他们大热的天也要多喝一杯茶的。”

    杜世恩才让小徒弟从项安手里接了个红包。

    两人少叙几句话,杜世恩便回去复旨了,祝缨拿着那透着宝光的玉船,心说,上船喽!

    把玉船放在自己房里收好。

    第二日,皇帝果然说自己的女婿年纪已经不小了,该学会为君父分忧了,把他派给施鲲做营建山陵的帮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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