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哭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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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回来了?

    混沌的大脑老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阿汀抬起半张面庞,四散的目光慢慢聚拢。她看清陆珣了,很迟钝、缓慢地眨一下眼睛,眼泪瞬间掉下来。

    “陆珣, 我妈妈……”

    开口便是含糊不清的吐字,哭腔浓重。

    连自己都受惊般捂住嘴巴,小姑抿唇不语了。但两只眼睛依旧湿漉漉,泪水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 又源源不断冒出新的水光。

    她哭得安静极了,犹如气息微弱的小动物;又特别特别的委屈, 浓密的睫毛湿透, 弄得陆珣都有点儿心疼。

    真的。

    到处被批冷血无情、甚至自诩狼心狗肺的陆老板, 此时的的确确感受到心脏一阵阵刺疼。还隐隐有种不悦的心情是:

    我才走八天, 你看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以后还怎么放心走呢?

    或许是他的表情里不小心透露了什么,阿汀默不作声抬高手, 将整张脸挡住,只有瘦削纤纤的肩膀微微的颤动, 证明她还没止住哭泣。

    哭是一种具有传染力、负面的行为, 还容易惹人烦。哭不好,她知道,可是停不下来。所以她只能把自己藏起来哭, 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啧。乖得多离谱。

    陆珣舔了舔后槽牙, 膝盖碰上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由蹲改为跪姿。他脱下外套, 一把将蜷缩成团的她罩住、裹得更小只,然后搂进怀里。

    “好了。”

    他低低说,“没人看见了。”

    没人看见了,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吧。

    这话犹如一把钥匙解开枷锁,阿汀伏在他的肩头,忽然细细哭出声。滚烫的眼泪迅速打湿衣服,渗透过布料触碰到皮肤。陆珣像哄小孩那样轻轻拍她的背,心脏的刺疼改为抽疼。

    这切肤的疼痛让他清醒,面无表情。

    目光阴冷冷凝视着墙壁上的一点污渍,仿佛透过它完全看到了敌人。陆老三、陆老五、陆京佑的俩面庞接连划过脑际,陆珣眼神变得很锋利、很重,犹如长剑出鞘般戾气横生。

    “喂。”

    这个夜里任何声音都很分明。不远处的年轻护士听着了,不耐烦地提醒:“病人都在休息,走廊上不要发出声音。隔壁就有空的病房,麻烦你们有事去那边说行么?”

    给人添麻烦了,阿汀反射性收住声音。

    “我们去隔壁好不好?”

    陆珣退开些,伸手要抱她,她摇头。

    “我不……”

    奶里奶气的鼻音连着字句漏出来,她倔强:“我不走……”

    这里离病房最近。

    无论妈妈醒来、爸爸赶来抑或是哥哥倒下,她在这里才能第一时间看到。她得留在这里,因为她怕他们需要她。又怕不小心错过某个关键时间点,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需要她。

    阿汀打定主意,手指捏住鞋尖,不走。

    她这时非常不讲道理,陆珣怎么劝都没用。他牵她的手,她不动。他拉她走,她挣扎不肯,眼泪簌簌地掉。小姑娘软硬不吃,比石头更石头。

    她们没多少声音,只是架不住护士夜班火气大,老觉得走廊里回荡着巨大的噪音。她忍无可忍,抬脚走过来凶:“不是说了别在走廊里吵闹么?你这样会打扰到病人知道么?”

    阿汀一愣,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

    护士所说的,完全是陆珣想到了但舍不得说的重话。他冷飕飕丢过去一个眼角,护士无端打寒战。

    看看这个恐怖,看看那个确实狼狈可怜的,认命叹口气,声音放柔:“小妹妹,你在这哭也没用。你先去隔壁好好休息,缓解一下……情绪?反正外面静,有什么事儿你都听得到。就算听不到,我敲门叫你行么?”

    阿汀对陆珣尚能使使小性子,在外人面前只剩下本能,糯糯答应着:“好。”

    成功达到目的,护士心满意足地走了。陆珣低头亲亲她,沉沉说了声:“乖。”

    “你自己走,还是抱你?”他放低声音问。

    “要抱……”

    她伸手去抱他的脖子,水淋淋的脸往颈窝里埋,化身成小树袋熊挂在他身上。

    陆珣一手拖她,一手撑着长椅站起来,推开隔壁的房门。

    “要不要开灯?”

    “不要……”

    于是陆珣不开灯,掩上门,摸黑拉开紧密的窗帘布,坐到病床边沿上。

    房里很安静,唯有心跳砰砰。

    再过会儿,像是小动物熟悉环境,阿汀逐渐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碎发乱糟糟黏到脸上,陆珣替她拨开,粗粝的指腹压在眼角。一个自顾自掉眼泪,一个自顾自缓慢而有力地抹掉。沉默蔓延开来,似宠溺,又似乎无形中的较量。

    阿汀好不容易打住,软绵绵地喊:“陆珣……”

    “嗯?”他应。

    她没能展开话题,水光在眼睛里打转,过两秒又喊:“陆珣 。”

    “嗯。”

    “陆珣。”

    “嗯。”

    几个回合之后,阿汀莫名其妙又开始哭,哭得岔气,甚至打个小小的嗝儿,满脸潮红。

    “陆珣……”

    迷迷糊糊就叫着他拽着他,生怕他也消失似的。

    陆珣反握住她的手,冰凉如水的额头贴上去,他用最耐心语气说:“我在这,走不了。你想说什么?想干什么?”

    很久很久之后阿汀才开口:“不要死掉,我不想有人……”

    “不会的。”

    陆珣安抚,她钻在牛角尖里不听,断断续续地哭诉:“我不喜欢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又、嗝、有没有做坏事呜呜……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什么他们那么坏,那么自私,讲道理没用,说好话没用,没干什么都没用。就只能死掉吗?有的人就是想要别人去死吗?因为他不喜欢?”

    “我讨厌他们,陆珣,我讨厌他们……”

    阿汀一会儿抽抽噎噎要报仇,要所有罪有应得的人自己去死,统统死掉,别再来破坏她们来之不易的幸福。她没有机会了,在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受不了身边有人死亡。

    陆珣没脾气地答应着,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好,一幅天上星星月亮都要给她摘下来的模样。

    不过下个片刻她又后悔,她说陆珣你不能那样。我很难过你不要理我,不要因为我干坏事。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别当坏人,不然坏人的家人也会恨你……

    阿汀彻底混乱了,矛盾着,语无伦次说了大堆,最后呜呜起外公。

    宋家阿汀不该有外公的记忆,她出生前就没有外公了。

    陆珣没多问,余光瞥见她的右边耳垂中间添了个洞眼,凝结着圆形的血珠。

    他伸手去碰,边问:“打耳洞了?什么时候?”

    “白天打的。”

    阿汀缩了缩,伸手摸摸,只摸到血。

    “有个塞的……没了。”

    “怎么没的?”陆珣耐心追问,试图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阿汀吸吸鼻子:“我不知道,之前还在的……”

    骤然想起这耳洞是和妈妈一起打的。

    早上他们还胳膊挽着胳膊逛百货商店,买这个试那个,照起镜子摆姿势,哈哈笑得停不下来。还有打耳洞时,她大大皱眉,妈妈在旁边拍桌笑她娇气,丁点疼都受不了。

    结果轮到她自个儿时,倒抽凉气直捏大腿……

    早上还好好的,晚上怎么进医院了呢?

    小姑娘难过,又想起哭这回事儿,这下彻底变成正宗小哭包。

    陆珣问她疼不疼,她含糊不清地说疼,分不清哪里疼,反正疼得快要碎掉。

    陆珣眼神暗了一瞬,旋即低头含住耳垂。

    柔软的舌来回舔舐,舌尖勾去渗出的血珠。又热,又潮湿,还有细小的颗粒触感分明,耳朵上的心里的疼刹那间仿佛都被大团大团的棉花裹住,不那么真切了。

    阿汀这下真的哭完,逐渐累了、困了,小声嘀咕:“陆珣我想睡觉了。”

    撒娇似的:“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小时候不敢睡,外公总给她讲故事;以前陆珣上下闹腾着拆家,她也经常给他讲故事。

    陆珣记性良好,拉来被子盖住她,依稀能回忆起阿拉丁神灯的故事:“从前有个叫阿拉丁的人,他爸爸去世了……”

    童话故事里的好人,大多拥有幸福美满的结局,不需要提心吊胆。

    疲倦地落下眼皮,阿汀坐在陆珣的腿上,抓住他两根手指睡着了。鼻子仍然一抽一抽的,让人怀疑她在梦里仍在施展了不得的哭功,将多年累积的委屈倾尽。

    窗口透进明月银辉,把影子拖得长长。

    陆珣低头看到她委屈巴巴地咬嘴唇,仿佛婴幼儿时代常有的陋习。伸手阻拦,不管用,她过阵子又咬,不知在难为自己还是难为他。

    陆珣不声不响将右手食指放进去、卡在两排牙齿间任她咬,供她赌气发泄。正巧门口传来敲门声,他抬头,看到门口探头的宋敬冬。

    “睡了?不好哄吧?”

    宋敬冬走进来,调侃又无奈地感叹:“我就猜到她不哭则已一哭惊人。你不管她还好,你越哄她越闹小孩脾气。”

    所以这就是你置之不理的理由?

    陆珣甩过去一个眼刀,宋敬冬无辜解释:“我能怎么办?外头哭里面也哭,我总不能变成两个人两头哄吧?要么让她们凑病房里,一次性哭到天亮?”

    行吧,理由勉强合格。

    手指忽然被小力咬了两下。陆珣低下眉眼,发现阿汀皱着眉头、似乎在嫌弃他的手指头口感太差。她口舌并用地往外吐,根本不屑咬。

    瞧这挑剔样儿。

    陆珣翘起唇角,不太是时候,很快收起来,听到身旁宋敬冬叹气:“而且我烦着。我爸到现在没回来,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听说他走的时候带刀,弄得我现在想报案,又不敢报案。”

    “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敬冬转头问:“阿彪给你传消息?那你知不知道他和我爸在哪里?”

    陆珣残忍否决:“不知道。”

    阿彪打电话来时,他已经在飞机上。 —— 纯粹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陆珣没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宋家得知经过,分秒不歇再赶来医院。现在联系不上阿彪,但不妨碍陆珣心里菜刀,这些人是陆老五弄来的,冲着他跟宋家的瓜葛。

    他开口:“这次是因为我,如果……”

    “别说这些,没必要。”

    宋敬冬少有打断人说话的时候,笑了笑,自我安慰似的说:“好歹有个阿彪,应该不会出事。”

    话音刚落,门外一声响。

    宋敬冬迅速起身去看,只见阿彪喘粗气儿倒在地上,伸手求救:“快、快拉我一把,我真不行了!”

    而那个闭着眼睛压在他身上的人,赫然便是宋于秋。

    提起荒郊野外仓库里临时冒出来的金项链头头,以及那个天杀的圈套、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阿彪激动到不行。

    他用突然丰富的词汇具体描述了金项链是多么牛逼哄哄地抛狠话,隔空挑衅宋于秋。宋于秋又是多么狂放不羁地抬手甩个刀子过去,动作快狠准直接削掉小片耳朵。

    鲜血滴答滴答流,金项链发出杀猪般地惨叫,眼神凶恶地大吼:都给我上!

    特别社会。

    “对了,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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