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和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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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底天气凉爽。

    教室里老师咔咔写板书, 底下学生们没心思看、没心思听, 个个睁大眼睛地盯住挂钟, 满心期盼放学。

    独独阿汀坐在不前不后的第四排,脊背永远是漂亮的直线。正仔仔细细做着课堂笔记 —— 就算身旁徐洁书本盖脸睡得昏天黑地,照样影响不到她。

    身后同学几乎从头到尾聊天,阿汀无意间听到一些,大致在讨论学校附近新开的歌厅。又说班里的有钱姑娘陈小蝶今天生日, 似乎要请朋友们去歌厅长见识。

    她们聊得兴奋,十分钟转瞬即逝。

    老师放下粉笔宣布下课, 后头姑娘们立即离开座位, 团团包围寿星陈小蝶,七嘴八舌地问:“小蝶, 你真要请我们去歌厅?”

    “去啊。”

    “我们这么多人,要花多少钱啊?”

    陈小蝶连连摆手:“人数多少没关系, 歌厅是按房间大小算钱的。再说那是我爸朋友开的歌厅, 我带人去捧场而已,不花钱。”

    “哇。”纷纷打出羡慕不已的赞叹, 又有人用试探的语气道:“我听说隔壁药理的好多师哥今天也去歌厅,不知道跟咱们是不是同一家?”

    “是啊, 那是我堂哥请他们去。”

    陈小蝶爽快的接下话, 语调欢快:“我们班里没有男同学,出去玩的时候你们留心着啊。要有看上的, 让我堂哥凑合你们认识认识。”

    少女心事被点破, 姑娘们腼腆又跃跃欲试, 口上则是否认:“我们是给你过生日,又不是冲着男同学去的。你怎么拉皮条似的呀?”

    同为女儿家谁还不懂谁?

    陈小蝶边背包边取笑:“一群口是心非的,别到时候不小心看对眼,死去活来非求我拉皮条。”

    “才不会!”

    “你说的啊,我记住了!”

    那边说说笑笑怪热闹,这边阿汀背起包。

    陈小蝶坐在两排之后,两个姑娘半空对上目光,阿汀礼貌对她笑了笑,祝她生日快乐。

    “嘿嘿。”

    陈小蝶傻笑回应,心血来潮:“班长你应该没去过歌厅,要不要一起玩玩去?”

    大家伙儿当下就想:不要吧。

    倒不是排斥班长。她们主要觉得自家班长是那种典型的南方女子。说起话来吴侬软语,做起事来轻慢细致,一个人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透着干净气儿,根本不像乡下来的,更像是世代书香世家好生教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相比之下,歌厅那地儿三教九流什么人皆有,算得上大俗之地、乌烟瘴气。

    她们估计阿汀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偏偏阿汀垂眸不知想到什么,再抬起头便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她们,声音糯糯地问:“我真的能去吗?会不会影响你们心情?”

    啊死了。

    为什么咱们班长天天这么漂亮看不腻!!瞅瞅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那细白嫩皮,那声儿那调儿……哎呦喂同学们被看的心都要化了,忍不住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脱口而出一声:“当然能!”

    谁说不能我们揍谁!!

    陈小蝶动作更快。

    分分钟撕掉半页本子,飞快写下歌厅地址递过来。特意叮嘱:“下午两点来,要是我不在歌厅门口,班长你直接给老板说陈小蝶,他会带你房间的。”

    “好。”

    阿汀收下,说了谢谢。

    下午没有其他课,徐洁抱着课桌睡到十二点半。打着哈欠享用阿汀食堂打包来的饭菜,得知她要去歌厅的事儿,差点被白米饭呛死。

    “你咳咳、哪里冒出念头?我家里头有话筒有放碟机你不去,去那破烂歌厅?又脏又臭有什么好玩的?”

    徐洁大皱眉头,一张脸上写满不解。

    “陈小蝶在那边过生日,班里很多人去的。”

    阿汀翻着课本复习,表情瞧不出丝毫不对。

    “她们去她们的,关你什么事啊?!”

    “去看看呀。”

    “不好看!!有什么好看!!”

    后头听说歌厅里另有师哥们,徐洁警惕心加倍上升。使出吵吵嚷嚷无理取闹的架势,不让去。

    这招数搁在平时百试百灵,不知怎的今天完全失效。阿汀坚定歌厅不动摇,非要去凑个热闹。徐洁郁闷死,瞧她收东西便问:“你去哪?这就回寝室换衣服了?”

    “去下校刊办公室,然后回寝室。”

    阿汀动作停顿,反问:“你要去歌厅吗?”

    “王君去外头找人帮看了,我不陪你谁陪你去?你这样的多招人,稍微闹出点事情他们不得找我算账算死我?”

    徐洁老大不高兴地嘀咕着,阿汀依稀抓住个字眼,“他们?”

    “就、王君还有你家人啊。”

    徐洁反应迅速,盖上饭盒往外跳。拍着肚皮喊饱,转过头来催促:“不是去校刊办公室么?动作快点!”

    阿汀应声。

    去歌厅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下午两点准时抵达门口。

    陈小蝶打扮得光彩夺目,兴高采烈地挥手打招呼,紧接着领她们走进包厢。

    里面很大、很暗,灯光闪得人鬼分不清楚。

    只能看见左边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男的,个个穿戴气派,一看便是陈家有钱堂哥结交的有钱朋友,坐姿特别潇洒。

    而右边女同学扎堆,眼神装作无意,时不时去对面转悠两圈,旋即低下头叽叽咕咕,你说这个俊我说那个高。

    头发裤子说个遍,最后发出清脆银铃般的笑声,红着脸数落对方不知羞。

    徐洁同样坐不住,屁股扭来扭去没个安生。

    不过她对男同学没兴趣,对女同学更没兴趣,光是盯房间门上大大的牡丹贴纸发呆。

    “我尿急憋不住了。”

    突然这样说,不给阿汀反应的时间,她跑了出去。

    十多分钟后再回来,徐洁手里拿一包果干。

    若无其事地凑过来分享零食,她趾高气昂地嫌弃这里果然脏乱差。说外头好几个浓妆艳抹抽香烟的女人被她看到,肯定不是来做正经生意的。

    阿汀冷不防问:“卫生间离这儿远吗?”

    “还好吧。”

    徐洁话说得不太确定,“外面走廊挤死了,七弯八拐,贴纸花里胡哨看得瞎眼,我走完就忘了。你想去卫生间的话,我陪你。”

    阿汀点点头。

    包厢里渐渐点歌唱起歌,她坐在角落里不太出声,隔十多分钟走趟卫生间。

    起初徐洁陪着,后头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自然而然松懈很多。尤其这回阿汀挑她唱歌的当儿要走,她唱到上头,随口叮嘱两句小心,头都没回地让她自个儿去了。

    关上门,嘈杂声尽数关在里头。

    有两个男同学勾肩搭背往这边走,借着灯光看清了阿汀,问她要不要去外头透透气。

    她拒绝,他们没多做纠缠,顺口提醒漂亮姑娘小心别跟着陌生男女走,直接推门回包厢。

    之后走廊只剩下阿汀。

    左手抱右手胳膊,她低着脖颈站在墙边,不免想起早上的那通电话。徐律师承认徐洁陆珣认识 —— 初次到陆家做客,徐爸带上了儿女俩前去。徐洁便是那次见过陆珣,后头他们之间的瓜葛不得而知。

    徐律师再三强调,徐洁小时候被亲戚朋友们起哄着,莫名其妙喜欢上自家表哥。直到前年被表兄妹近亲不能恋爱结婚的事实大受打击,她决心将人生奉献给伟大的食物,从此越吃越圆润,口里八百年没出现过男人的名字。

    她和陆珣不是那方面的关系。

    徐律师笑着说:我说到这里,再多就得丢饭碗。剩下的答案宋小姐自己找,或是直接找陆老板要吧。

    但

    已经没必要问了。

    徐洁是徐律师的妹妹,徐洁初来寝室就知道宋婷婷的底细,先针对宋婷婷,后针对林代晶。还有她的神出鬼没完美吻合陆珣的神出鬼没……

    不是没有想过,陆珣明明不在身边,怎会次次出现的恰到好处?仿佛远程感应仪,知道她身边发生着的桩桩件件。

    如今幡然醒悟,原来陆珣在她身边安放了一双盯梢的眼睛,名之为徐洁。

    以上是猜想。

    如果猜想属实,徐洁所谓的尿急即是打电话送通知。歌厅鱼龙混杂容易出乱子,陆珣今天比较有空,应该会亲自前来……?

    会吗?

    手指攀着袖口,不知不觉数起纽扣。

    来。

    不来。

    来。

    不来。

    眼前男女的腿来来去去,阿汀换只袖口,最后那颗纽扣代表不来。

    然而就在她蜷缩手指的刹那,一截笔直的裤腿从眼皮子底下晃了过去,黑皮鞋上印着一小个金灿灿的h字母。

    那是陆珣常穿的皮鞋。

    心跳骤然漏掉两拍,她跟上去。

    四点钟,初初开业的歌厅迎来大批客人。

    川流不息的人往前走,他往后走,她往后追。花花绿绿贴纸满壁纸,一瞬间仿佛误入迷幻绚烂的迷宫。

    大灯灭了,小灯闪烁。劣质的光忽然打出流光溢彩的假象,周遭处处是走调的歌声、嚎叫,以及浓郁的香水香膏气味交杂。

    很||赤||裸,很原始。

    犹如象牙塔外光怪陆离的世界,真实又粗鲁。

    他在人来人往里蒸发了痕迹,她在原地打转。凭印着象凭着直觉,阿汀停在一扇门前,伸手敲响,无人应答。

    “有人吗?”

    过了会儿她喊:“陆珣?”

    没动静。

    急促的呼吸逐渐缓和下来,小姑娘像翻山越海结果找错家门的动物崽子,丧头丧尾地低落眉眼,转身走。

    而紧闭的房门在这时无声拉开。

    男人的手搭上纤细的手腕,五指合拢。

    阿汀睁大眼睛,声音尚未出口便被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啪嗒一声关上门,她被抵在门背。

    手掌干燥,指腹有力的握住腰侧。他贴过来,眯起的眼睛紧紧盯住她,呼吸热而散乱地掠过唇角。

    “找我?” 陆珣问着,声儿有点散淡。

    阿汀今天穿了自家妈妈手打的毛衣。浅紫色,偏薄,毛线细软,圆领口还有两分松散。

    形状分明的锁骨稍稍探个尖儿,陆珣眼皮落得低低,在往上掩与往下扯的两种选择间意味不明犹豫会儿,最终是低头咬住领子,往上拉了拉,挡住不该露出来的风光。

    他曾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一双眼睛冷戾,沉缓而明彻,直到现在仍保留着那份眼力,总在黑暗里看得很分明。

    视线分分寸寸往下滑,他看清她黑色绒般披散着的长发。

    下身穿着深灰色的裤子,衬得两条腿匀称而长。裤脚折起,紧致的脚踝裸露在外,看起来很好握。

    陆珣想起大清早接到的电话,徐克己三言两语交代他自个儿上个电话的通话内容,并且好心提醒他:宋小姐摆明怀疑你和我妹有关系,麻烦您老注意点,别那么快露馅儿了。

    八个小时后,徐洁又火急火燎打电话来,说阿汀莫名其妙非要来歌厅,还打扮特别惹眼,问他怎么办。

    那时陆珣坐在办公椅子上,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回了四个字:不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干,由她去。

    天底下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性情心思,所以在开口的刹那,陆珣已经知道徐克己的提醒来太迟,他已全面露陷。

    挂断电话,徐克己坐在沙发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他一脚踹下去,屁股差点摔两半。这才捂着屁股唉声叹气道:“宋小姐猜猜而已。这回歌厅更摆明是陷阱,你去了你成证据,你不去她抓不到证据,这事不就结了?”

    阿彪回办公室开医药报单,捂着脑袋帮腔:“要不老板你别动,我帮你去看看情况。有什么动静你再来,说是我通知你来的,这没问题吧?”

    两个臭皮匠接连折腾出各种鬼点子,归根究底不赞同陆珣来,劝他撇清关系瞒天过海。

    仿佛一个粗糙稚嫩的陷阱摆在眼前,徐律师和阿彪都能发现,更何况老奸巨猾的陆老板?

    太容易看透,本该横跨过去。

    但只要稍微想到布陷阱的小姑娘,想到她的处境,就不太想让她空手而归,不想让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所以陆珣还是来了。

    类似于心甘情愿往陷阱里跳,明知风险不小。

    歌厅里隔音不错,隔着一间包厢的声嘶力竭传到这儿,变成过滤后的浅淡字句。

    遮光窗帘布层层叠叠拉得严实,阿汀看不太清陆珣的神色。唯独隐约的轮廓、无法忽视的热度,然后他低不可闻的声音溢了出来。

    “有什么想问你就问。”

    他很快说:“要么说实话要么不说话,这句免了,我记性没那么差。”

    意思就是他会遵守她的规则。

    陆珣以为阿汀会提很多问题。你是不是让徐洁盯着我?为什么?你们私底下有多少来往?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之类的。

    不过阿汀想了想,只问:“徐律师今天给你打过电话吗?”

    “打了。”

    陆珣琢磨着这个问题背后的意义,阿汀仅仅朝他笑,随后摇头说:“那我没有别的要问了。”

    这就不问了?

    陆珣眉心聚拢,没花多久又散开。

    “你知道徐克己会给我通风报信?”

    阿汀纠正:“猜到的。”

    那也够了。

    原来小姑娘的陷阱没那么简单。你以为她一知半解,其实她早摸得水落石出。她的陷阱不是拿来验证真相,而是验证你。

    不动声色挖个陷阱,给你一种谎言即将暴露的危机感,看你准备装模作样蒙混过关,还是老老实实出现在她面前承认事实。

    她重点在观察你的态度。

    “我中招了?”

    陆珣微微挑眉,好似难以正视自己在小丫头片子面前输得稀里糊涂的事实。

    阿汀憋着笑,非常体贴还有点调皮地说:“你中招了。你需要静静吗?”

    “要。”

    诶,还真要啊……

    “那我先回我同学的包厢。”

    自己放出去的话自己扛,阿汀巴眨巴眨眼睛,拉住门把手要走 ——

    下个片刻便被拉了回来。

    “不静静了?”她好奇地问。

    “没什么好静的。”

    门边尽是靠墙的沙发,陆珣说着坐下去,一个用力便将她拉进怀里、整个儿抱在腿上。

    他大腿很硬实,像冰箱里冻过的肉,但又是滚烫烫的,隔着两层布料仍能传来凶猛的温度。

    阿汀小心翼翼侧坐着,脑袋瓜子低在他的脖颈边上。

    双手无处安放地拨弄着,陆珣伸手过来捉住,手背搁在她的腿上。什么出格的动作都没做,光是大片大片间接接触的皮肤自发泛起轻轻微微的颤栗,有些酥。

    眼睛逐渐适应浑浊暗淡的空间,阿汀看到他长而洁净的手,指甲修剪成顺畅的弧线,漫不经心勾着她的手指把玩。

    不禁放轻呼吸,她温顺坐着不动。

    陆珣却是动了动,额头靠在她瘦削纤纤的肩上,低道:“还以为你要生气了。”

    然后嫌他恶心,让他滚。

    也许是被太多人讥讽嘲笑了,收获太多人的厌恶憎恨。陆珣骨子里栖息着这般惶恐,时淡时浓,反复无常。

    上秒钟觉得我很好,你会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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