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被他亲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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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喵喵!”

    下午两点半, 阿汀是被猫吵醒的。

    急促的叫声近在耳旁,它舔她的脸颊, 围绕着脑袋瓜子来回走动, 喉咙里溢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代表着高度警戒状态。

    “珣珣?”阿汀迷糊地撑起眼皮,伸手摸它。

    猫没有正经身世, 没有正经姓名, 凭着出生入死的交情,死心眼地占着陆珣的名字。诸如小黑、咪咪之类的地道猫名儿, 它根本不屑一顾。

    唯独珣珣这个小名还成,喊起来很亲昵。炸了毛的猫照样受用,拿圆脑袋蹭蹭阿汀柔软的手心, 说明它的凶绝不是朝着她的。

    不过做完一套家猫动作,猫又迅速立了起来。

    两只耳朵直直支棱,细长的身躯压低, 再压低,尖爪子在昂贵沙发上磨出好几道划痕。

    “喵!”

    “喵喵喵喵!!”

    恢复成受到冒犯的姿态,猫蓄意待发。

    阿汀这时才察觉, 楼下动静不小。隔着窗户听不真切, 犹如一锅乱烘烘的大杂烩, 主菜便是七嘴八舌激动的争论。

    “外面怎么了?”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 一块砖头破空而来!

    击碎了玻璃, 也撞碎了自己。透明的红色的灰色的碎末混杂, 尽数落在办公桌前, 迎着阳光闪烁起璀璨的光点。

    这是先锋,陨落了,后续部队便接踵而来。

    砖头石块积攒着力气狠狠往里丢,砸得玻璃噼里啪啦,彷佛一道城墙逐渐分崩离析。幸亏沙发前那块玻璃有钢板护体,冷冷应对所有攻击,安稳不动如山。

    “滚出来!”

    声音传进来了,他们齐声喊着:吴伟光滚出来,猪油蒙了心的陆珣滚出来!

    “你们这群黑心大老板,开好车做按摩,住着别墅养小情儿,偏偏压着咱们老百姓的工钱不给!不怕下辈子遭雷劈吗啊?!”

    “再不发钱,拿命抵债!”

    “就是快发钱!”

    “我晓得你们在里头,别躲了滚出来!”

    一声比一声怒,一声比一声正义。阿汀抱起猫,找寻到安全的角落往下看,看到不少手握武器的老百姓,满脸的狰狞。

    “吵什么?!”

    光头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身后跟着另一群老百姓。身板精瘦,打着黝黑赤膊——是那种天天与钢筋泥土打交道的建房工人,凶神恶煞道:“谁的债找谁去,自家老板不认得,你爹妈是哪个还晓得不?吴伟光不在这儿,早上来讨钱被我们老板赶走了。你们不想进局子的赶紧走,再瞎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就掰段了一根笔,轻而易举。

    那边老百姓的眼睛在双方间来回,像下水沟里黑豆似的耗子眼,贼兮兮权衡着局势利弊。

    紧接着推出一个领头人,拔高嗓子喊:“吴老板不在就让陆老板出来,别以为我们不晓得,他俩是一伙儿的!这个发不出钱就让那个发,反正我们弟兄们今个儿必须摸到钞票,不然谁都别想着客气!”

    “行啊!”

    光头以成倍的嗓门还了回去,一口唾沫星子溅得领头人连连躲避。弯腰一捞,手里多块完整的板砖。他二话不说就往脑袋上一摔,这铁做的脑袋完好无事,四分五裂的竟是砖头。

    “谁想不客气?来个不客气让我瞅瞅。”

    “来啊。”

    他招手,那边早看傻了,没一个敢动弹的。

    原来是个武才啊。

    整个屋子就光头一个大字不认识的糙汉,拿着不低于任何人的工钱,做陆珣的门卫,是他忠诚的眼睛与扫帚,扫清一切捣鬼的杂碎。

    这幅张狂的姿态,有两分陆陆珣在日暮村里的风范。连带着人前结巴摸脑袋的憨样儿,也有了几分陆珣凶巴巴的可爱。

    阿汀突然跟他亲近了,猫老板也感到满意,这人是个好样儿的,没辜负陆珣克扣它的大鱼大肉,掏腰包给他发钱。

    她们两只便睁圆了眼睛,化身幕后的军师,替光头暗中观察局势。要是有谁意图偷袭,她们正好给他提个醒儿。

    “别担心。”

    身后冷不防冒出个声音。

    有人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来,一声铅灰色的西装,黑色的领带。打扮得中规中矩,有双神似哈巴狗的眼睛。

    “外头那些要工钱只是幌子,收钱办事才是真的。好在光头仔别的不行,镇场子最在行,用不着太在意,不会出事的。”

    男人有双神似哈巴狗的眼睛,黑眼珠比寻常人大一圈,是那种看着万分顺眼,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

    “宋小姐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他走到陆珣的办公桌边上,顺手将正面朝下的营业牌子扶起来了。

    阿汀大致猜到他的身份了。

    “谢谢你的蛋糕。”她说。

    徐律师蓦地笑了,“宋小姐百闻不如见,长得好看又聪明,看来有点便宜陆老板啊。”

    又问:“蛋糕还好吃么?头回见面不知道该给你这年纪的姑娘送什么见面礼合适,看我家小妹老吵着要吃这个,干脆给你带了两个。”

    他笑得爽朗非常,恭维话说着也很自然。阿汀没好意思说,他的心意一半被猫紧紧盯着,最后喂了垃圾桶。

    另外一半则被办公室同事瓜分了,纷纷感叹奶油甜而沙沙,滑溜溜冰凉凉特别好吃,难怪贵得离谱。

    “挺喜欢的。”

    阿汀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楼下的局势始终僵滞着,不过找茬的那方显然被光头唬住了,回头自家一阵乱。

    看样子很快会撤退,阿汀便不看了,抱着猫回沙发上坐着。

    “陆珣不在。”

    不知徐律师究竟在什么位置上,阿汀没多透露信息。抬头看了一下钟表,温温和和问:“一点钟出门的,应该快回来了。你要坐着等吗?”

    “啊好,谢谢。”

    徐律师坐在单人沙发上,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打开黑皮革质的公文包,一股微弱的鱼腥味散了出来,猫兴奋地喵喵叫,立即跳到他腿上,脑袋直往包里拱。

    “好好好拿给你,别急啊。”

    露出了对顽皮小孩的宠爱笑容,徐律师拿出家里冬天晒干的一尾小鱼。塑料袋子包着放到地方,猫便跟着过来,巴巴舔得欢快。

    “陆老板又没饿着你,怎么回回跟三天没吃饭似的,闻到味道就冲过来?”

    他亲热伸手挠挠它受伤的腿,打扰它进食了,被不耐烦地蹬开。他毫不生气,仍然笑着:“贪吃,乱碰人家给的东西,陆老板知道了又要罚你。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腿还没好,就不记得教训了?”

    猫的腿……不是贪玩摔坏的么?

    阿汀微微睁大眼睛,敏锐察觉捕捉到两份口供的出入,意识到这里头另有一层陆珣没说的真相。不由得开口打听:“你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

    “徐克己。”

    同时出来的三个字。

    徐律师抬起头,拎着公文包起身,大大方方打招呼:“你再不回来,我就该赶到港口去了。”

    “现在去还来得及。”

    陆珣凉凉讥讽:“有功夫在这闲逛,喂我的猫。不如下海泡半个钟头洗脑子。”

    闲逛。

    喂他的猫。

    徐克己迅速提取出关键字眼,想起陆珣的领地意识很重,办公室不准随便进,东西不准碰。

    不过他忘性大,十天半个月总要偷带零嘴儿喂馋猫,或是累极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陆珣的报复手段就是扣工资,大夏天让他在太阳底下跑老跑去瞎忙活。

    今天怎么有闲工夫拿话刺他?

    瞧瞧状况外不吱声的阿汀,再瞧瞧陆珣下沉的嘴角。垃圾桶里的蛋糕露出完好的一角,徐克己终于反应过来,此猫非彼猫。

    大概低估小姑娘的分量了。

    “海里有鱼,鱼进脑袋更难办,我还是逛着吧,还能为公司干点实事。再说陆老板你的猫,是我见过最认主的猫,喂两顿跑不了嘛。”

    徐克己只在必要时发动嘴皮子的功效,打一场没有硝烟酣畅淋漓的战,百战百胜。

    这时候适合装傻,说模棱两可的玩笑话即可。

    陆珣瞥了他一样,锐利的目光看透他的真心,懒得多说。偏头去看阿汀:“你有没有事?“

    “没事。”

    阿汀伸伸胳膊给他看。

    “宋小姐是没事,港口那批货怎么样?”徐克己问。

    陆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仍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阿汀没事再去看猫。两眼对两眼,陆珣伸长手,冷血无情没收了鱼干。

    “喵喵喵??”

    贪吃猫顿时厉声大叫,亮出爪子挠裤腿。

    没骨气。

    陆珣脚尖拨开它,递给阿汀一袋清蒸鱼。放她亲亲热热给猫喂鱼,这才回答徐克己:“港口换了一批人把关,不过陆以景来得及时,没出大事情。”

    原来有问题的不是货,而是人。

    “老刘被撤了?”

    老刘是掌管港口进出多年,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与权威,没理由悄无声息被撤职。徐克己摸摸眉毛,推出另一个比较合理但比较棘手的可能性:“被收买了?”

    “小儿子丢了,两天没回来。”

    “绑架?”

    “嗯。”

    陆珣没烟瘾,不过被这生意场养了点坏习性。谈正事下意识摸出两只烟,一面道:“两天找回儿子,再帮他把家里人送出国,半年内他帮我们开一条新路。条件谈好了,剩下要看陆以景。”

    老刘再过两年就该退下去了,他们正在打听谁来顶职,打算趁早收买来着。

    徐克己衔着烟笑了:“这事办得潦草,伤人不利己。除了陆老三,没人干得出来了。”

    “背后还有人。”

    陆珣点了烟,看着飘渺烟雾弥散到窗外去。面上冷沈沉下来,眼睛尾梢染上点戾气,“南江八百条烟,一百五十六条假货。这条路废了。”

    徐克己微微叹了口气:“最肥的鱼啊。”

    南江市场没了,只怕库存不足以供货,影响信誉地位,让幕后黑手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对方简直是出手正中核心。

    “手里还有别的路子么?”徐克己问。他了解陆珣,心里头算计很多,留下的后路密密麻麻交织起来,照样是一盘别人看不透的局。

    指间的烟继续燃着,呛鼻的烟草味让人理智。

    “找两个老手来。”

    陆珣不慌不忙:“要外省,家里没人的。”

    他有后路。

    不用详说徐克己就知道了,南江市场被抢早在陆珣意料之中。

    陆大老板谁都不信,经常闷声不响干完了大事。完全不用操心,这很好。只是徐克己自认是顶尖的律师,不知不觉给他当成打杂角色用,内心复杂。

    挠挠头,他给了个保守的日期:“半个月来得及吧?我回老家找两个可靠的来。”

    “还行。”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瞧着窗外连绵不断又下起来的雨,头脑放空了一瞬。

    都清楚接下来有得忙。

    搬巢、反击、抢食,为期三个月的最后争夺势必强烈程度翻倍。

    徐克己想了想,朝阿汀扬下巴:“她怎么办?”

    下午的大闹一场必是陆老三的杰作,一招不成还有后招,估摸今晚不太平,小姑娘家家还是别牵扯进来比较好。

    “送她回去。”

    陆珣碾灭了烟,徐克己一个恍惚想不开,指着自己问:“我送她回去?”

    陆珣:你睁着眼睛做梦?

    “你看着他们收拾东西,然后买票回老家。”

    徐克己嘴角抽动:“今晚?”

    陆珣面无表情:“耳聋?”

    “车票吃住报销吗??”

    陆珣直接抽走他没点燃的烟,丢到垃圾桶里。意思很明确:看到这支烟了没?丢掉都不给你,还想报销?上车做梦吧你。

    至于吗兄弟?

    徐克己心痛到无法呼吸,一脸贫穷的绝望。

    活该。

    他不高兴陆珣就高兴了,又在窗口站好久,觉得身上的烟草味被风吹散得□□成,这才往沙发边上走去。

    猫吃饱了肚子,正在打滚。

    阿汀低头拿手指头逗它,视线边缘多了一截笔直的裤腿。循着直线往上看,慢慢就是陆珣凌厉的下巴线,对上他的沉目长睫。

    “事情谈完了?”

    阿汀仰起洁净的脸来,明眸皓齿。

    陆珣不自觉磨了一下指间,想起她唇齿软腻的触感,想起微甜的滋味。意识在欲念中放肆沉沦,回顾,眉目渐沈。

    “走了。”

    “要带猫吗?”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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