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你好不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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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高。

    深绿色的军服笔挺, 武装带紧束,当下的陆珣是个完全长成的成年男人。头发长了, 柔软如海藻, 漫不经心散落些许,狭长的眼压在军帽底下。

    “很荣幸接手北通大学87级新生军训任务, 希望……我们能愉快度过接下来的半个月。”

    成熟的喉结在薄薄的一层肌肤下滚动。

    他说这话时, 目光直直看过来。瞳孔漆黑, 像深深的海在凝望她, 刹那间世间上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安静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头咚咚。

    咚咚, 跳得鲜活而漂亮。

    “谢谢。”他结束了言简意赅的发言。

    台下掌声如雷,间夹着窃窃议论:“长得好俊, 电影里走出来一样!”

    “这年纪做教官都差,怎么就成总教官了?”

    “北通就这么大,姓陆的当兵还爬的高的, 就那么一家,这都不知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外地来的碍着你了?”

    “就是,家里当官就当官呗。”

    他迈着长腿走下台去, 但阿汀仍目不转睛看着,头脑空白很久。连连被人拉了两三下, 才骤然回神。

    周遭人群急着往外走, 原来军训小会已经结束。

    “阿汀。”王君指着讲台方向:“陆小子还在那, 我带你去找他。”

    两只安静的眼眸忽然变得光彩夺目, 阿汀点点头, 在拥挤的人群中逆流前行。

    “同学们不要着急不要挤,按秩序排队出去。”

    体育馆只有一个出口,来时由各分院列队进去,出场便是一片混乱。

    副校长拍了拍话筒,对旁边的年轻男人说:“你看看这年头的孩子,急慌慌没点秩序。说来我们学校本地分数线低,有钱人家的小孩不少,前两届里头就有仗着家世成天闹事的**。这回请您来,就是希望借由军训,培养他们……”

    对方微微低着头,盯着地面,一脸不想细听的冷漠。口上却是体面敷衍,“副校长客气了,为国家培养人才是全社会的责任。”

    “是啊是啊。”副校长笑得仿佛弥勒佛:“虽然说国家现在是国泰明安,但我们还处于初步发展阶段……”

    他也就笑了笑,眉眼阴阴冷冷。

    数十米长的距离,仅仅两分钟不到的路程,但好像瞬间被拉得很遥远。阿汀不由得越走越慢,最后停住脚步,轻声说:“我们回寝室吧。”

    “啊?”

    怎么突然变主意了?

    瞅瞅不太像陆珣的陆珣,再瞅瞅不太傻子阿汀的阿汀,王君古怪挠挠脸,当然是转身跟上往外走的阿汀。

    “不去找他了?”

    “嗯。”

    “为什么?”

    为什么呢?

    阿汀也在问自己,第一次问的时候得到这样的结果:“他……好像不是陆珣。”

    “肯定就是!”王君非常笃定,“我在火车站来不见,光记得眼睛长得怪好看的。今天仔细看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不明摆着是陆小子么?他要还不是,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眼睛治好是件好事,你真不去找他?”

    你不是找他很久了么?

    王君眼里存着这样的疑惑。

    是呀。

    我找他好久好久了,梦里都在找,但是为什么……

    “我知道了。”

    王君盘起双手,“因为他在火车上没认你,在火车站也没认你。是不是觉着只有你在找他,他压根不想找你。你心里不痛快,就不想再上赶着贴冷屁股了?里桥段我看多了。”

    是这样吗?

    连阿汀自个儿都拿捏不定心思。

    “不过你不能闷头想哇,闹出误会肠子悔青。”王君真诚建议:“咱们还是回体育馆,怎么样?”

    阿汀仍然摇头。

    直觉觉得,不该现在去打扰他。

    假设他是陆珣,千里迢迢回到县城,出现在同一列通往北通的火车。在危险中及时现身,解决麻烦后又干脆利落的离开……应该不只巧合而已。

    他没表明身份,或许是因为手头有刻不容缓的要紧事,也许是因为,不方便。

    好比今天副校长邀请总教官发言,下意识说出‘陆以’两个字。不知怎的让她联想到,当年以军人身份出现在日暮村的陆家大哥——陆以景。

    难道这次的总教官本该是……

    身旁的小伙伴仍在使劲浑身解数,劝她去找他。阿汀不好胡说单方面的想法,还是决定不要轻举妄动。

    “算了,说来说去还是怪陆小子,死龟孙还装不认识!”王君看起来比她更生气,一口气丢出好多个贬义成语,“狼心狗肺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没关系的啦。”

    阿汀反过去安慰她,淡淡笑着:“只要他好好的就行了。”

    陆珣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圈养的阿猫阿狗,不属于任何人。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无论是眨也不眨能够刺穿手掌的陆珣,还是老练在成人世界中周旋的陆珣,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之前总害怕,他会在没人知道的地方饿肚子受欺负。甚至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还曾跑到神婆奶奶那里去,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现在终于能够放心了,至于他们的约定与过往……

    人是不能够太贪心的。

    外公在世常常念叨,太贪心的人,早晚会被自己的贪心所连累。指的大概是这个情况吧?

    “军训服是不是直接发到寝室?”

    阿汀转开话题,对军训充满憧憬的王君当即上当,振奋握拳:“他们说军训后面有阅兵仪式还是练兵仪式的玩意儿,全校选十个最佳标兵,还能拿奖状。要是能把那个寄回去,我爹妈乐得做梦流口水,信不信?”

    “不是乐得合不拢嘴吗?”

    又不是能吃的东西,为什么要做梦流口水?

    “管他的,让他们高兴就完事。”

    “不过你这胳膊腿要是变成我这色儿。宋婷婷真的躲在被窝里,做梦笑得合不拢嘴。”

    王君捏着她的胳膊,给她出鬼主意:“他们说,教官拿女同志肚子疼没办法的,你看着要是手变色了,赶紧打报告喊肚子疼。眉毛眼睛就这样,就这样搭下来。”

    挤眉弄眼的滑稽样,逗得阿汀直笑。

    小路两边尽是茂密绿植,凉爽小风吹过来,更惬意了。两人经过树木,离寝室不过百步之遥,还在讨论今天遇上的趣人趣事。

    轮到阿汀分享班会:“我们班只有两个男生。军训需要班长和生活委员组织,班主任本来想让他们两个‘花丛中的绿叶’担当的,不过有女生举手竞争临时班长,然后……”

    就是说到这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阿汀。”

    她下意识刹住脚步,动弹不得。

    “我怎么听到有人叫你?”

    王君回头看去,顿时瞳孔放大:“哎哎哎呀我的妈呀,是……”

    察觉阿汀的手在用力,她急忙转过头来,小声告状:“是陆珣,咋办?冲进寝室里?”

    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觉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阿汀没动,背对着他默念: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太贪心不能。但眸光轻轻闪动,还是感受到藏不住的难过委屈,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

    “阿汀。”

    他再次喊她,声音低哑沙沙:“我等你很久了。”

    *

    也许天底下所有大学,都有浪漫的爱情传说。

    北通大学就有一条由教学区通往寝室楼的石子路,常年见证男女同志肩碰肩的羞涩、寝室分别时的依依不舍。因而得名‘情人路’,带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祝愿。

    情人路往左去,还有个漂亮的小小花园。

    昏黄路灯边萦绕着细小的飞蛾,不知疼痛撞向玻璃灯泡。灯下有把长椅,阿汀坐在左边,低下脑袋,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又斜又长。

    还有他的影子,更斜更长,宽阔的肩仿佛靠在她边上。

    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寂静在肆无忌惮的弥漫,像一堵穿不透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要说点什么的。

    阿汀双手搭在膝上,不自觉搅弄指尖,偏偏不知道应该拿什么做起头。

    “家里还好么?”

    是他粉碎了沉默。

    阿汀稍稍松了口气,如实回答:“挺好的。”

    察觉自己的回答太简单,又展开补充:“分家之后负担少了很多,爸爸不用白天晚上两班连上,身体……”

    “你呢?”

    他忽然问:“稍微,有想起过我么?”

    他在看她。

    目光灼灼定定,侵略性十足,在面庞脖颈间恣意的游走。

    她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但还是诚实的点头。

    经常想起你。

    看到山的时候糖的时候,木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鱼。每当有猫在眼角蹿过去,每当走过河头那条蜿蜒长长的路,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在陌生的地方能不能适应。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适应的很不错。

    “你……过得好不好?”

    至少提问时应该直视对方的眼睛。阿汀稍稍侧过头来,纯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他们对你好不好,你开心吗?”

    无论客套抑或是不想被担心,换作其他人,十有八|九会说好。但他眼里映着小小的她,唇角微动,吐出两个字:“不好。”

    这是她最害怕的事了。

    心里猛然揪了一下,她不明白,他们硬生生把他抢走的,要是不能对他好,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阿汀闷闷不乐地垮下眉眼,陆珣很轻易的改口:“骗你的。”

    他的手指爬到她的面上,像好久之前那样,缓缓摩挲过细致的眼角。忽而勾起唇角笑了,“你还是这样。”

    又胆小又麻烦,动不动要哭,永远比他先疼一步。

    她没变。

    但他变了。

    以前总是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不停抹她的眼角,动作潦草不知轻重。不会这样笑的。

    微妙的的古怪感生出来,很快又消失。因为他的视线落得低低,握住了她的手,大拇指生着细茧,抹过她手背上一道细痕。

    真的很细小,两天过去徒留下浅浅的疤。

    “玻璃刮的?”

    他弄得她有点痒。

    他们年少相识,在农村里玩玩闹闹算不得什么。现下长大了,考虑到保守的社会风气,在大庭广众之下握手,已是一件胆大包天的事了。

    于是阿汀轻轻‘嗯’了一声,想收回来藏住。

    偏偏他攥得很紧,指尖有种不容反抗的威压,她抽不出来,拿他没办法。

    左手就这样沦落到他手心里,像新奇的玩具,又好像值得细心琢磨的古董。他分分寸寸地翻看着,凝望着白皙细细的手腕,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没了。”他没头没尾的说。

    周围没有人,阿汀渐渐想起来,那里曾经被他狠狠咬过,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以至于家里妈妈追问,她迫不得已,只能说是不小心被小狗咬了。

    也拿这套说法应付过哥哥,他还噙着笑,看着陆珣感叹:这狗真凶。

    那是三年前的事。

    “它自己好的。”

    阿汀小小声地解释,表示她没有试图用过任何手段,想把他留下的痕迹除掉。是它自己日复一日变得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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